众人此刻才惊觉,那少年单挑上缇骑只怕其中别有隐情。吴奇早已脸色发白:冯小胖子是个饭桶,被杀倒没什么,但鲁好和尉迟恭可都是强过他的好手,这么一念之下,心底不由就一寒。但为了支撑面子,也是安慰自己,吴奇还是冷笑一声道:“我们袁老大会怕他么?他看了那三个人的伤口,只说过一句话”,说罢顿住不言。
缇骑都尉的袁老大为人一向寡言,但偶有所言,无不命中,众人便都要听他的考语。吴奇见众人在听,不由腰杆挺了挺,多了几分依仗和自信,“袁老大说:这样的剑法,一击必杀?未必、未必!碰上真正的高手,只怕反受其害。”这话分明说这少年剑法不过骇人耳目,并不足畏。
众人虽难信其言,但袁老大久著盛名,甚少空言,偶有一语,无不中的,便也想——那少年那一招的确锋芒极盛,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只要避过了那一剑,只怕他就无以为继了。
三娘子见那吴奇似又多了几分胆量,像渐渐鼓起气来的青蛙,不由好笑:这世上真有一种一提起主子名字就勇气倍增的奴才。耿苍怀淡淡道:“不错、不错,袁老大此话深获我心。不过他一向自许的很,他说的高手不知有没有我耿苍怀一份,加在一起,超不超过**个?”说罢、看着吴奇,满眼讥消。
金和尚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不错,那小哥儿的剑法也许杀不了你们袁老大,但对付你吗,嘿嘿、嘿嘿,只怕只像杀小鸡一般。”旁人人才解会袁老大把这少年剑法贬为二流,其实也只是说在数人以外。
耿苍怀忽对沈放道:“兄弟,我听传言,都说你在吴江长桥七里铺杀人百余,提词嘲骂,放舟而去。见你之后,似乎不会武功,那些话该是谣传了?”
他叫沈放兄弟,只为适才生死之际,三人虽未撮草为香,插士盟拜,但已义气心许,叫得极为自然。沈放听着也自然,含笑把那一回事粗粗讲了一遍,耿苍怀听着也觉出奇。沈放笑道:“所以杀人提词,两件事都不是小弟做的,不过我当时真有杀敌之心,抒愤之慨,只是既乏御侮之技,也不足文墨之材,不知哪两位做得好事,盛名倒为小弟所窃了——大哥现在才知你这兄弟一无是处,只是个空壳了吧?”
耿苍怀见他出言坦荡,很是心喜,微笑道:“你说那牲口古怪,又高又大,不知像不像一匹骆驼?”
沈放当日虽未看清,但一回想之下,果然不错。刚才眼见耳闻那少年的挥剑杀人之事,只觉骇人耳目,如今一想及那日斩杀金使三十余人,**同胞的宋兵若许,却只觉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三娘子便替他斟了一杯酒,笑说:“空壳书生,唱酒吧?”沈放喝了,笑问:“你不是已和我割袍断义了?”三娘子知他是在提那日余杭城外松林之事,便微微一笑,两人心中俱是温柔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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