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心里一沉，李洪涛的外貌，与他的心灵并不一致。

“老陈，我说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就一个问题。”

“你问。”

陈亮道：“我很好奇。杨德文在大河县的时候，搞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什么没把你给搞掉。”

李洪涛笑了，“很简单，他如果搞掉我，他自己也得完蛋。李海昆比他更聪明，知道我掌握着他们的把柄，反而与我和平相处。”

陈亮顿时严肃起来，“现在杨德文和李海昆都完蛋了，你拿着他们的把柄已失去了实际意义。老李，我需要，你交给我吧。”

李洪涛点了点头，“没问题。但都存在窦文辉那里。回头我通知他一声。”

陈亮站起身来，握着李洪涛的手道了声谢谢，“老李，别的我不说，就透露一点。我在大河县待不长，所以大河县的工作，还得靠你们自己。”

李洪涛有点惊讶的样子，“听说你要去中央党校学习，原来是真的啊。”

陈亮点着头道：“还有去清华大学管理学院读研究上，那边已经同意，手续正在办理之中。”

说着，陈亮将录取通知书拿过来给李洪涛看。

李洪涛看过，感叹道：“老陈，真羡慕你啊。”

而陈亮分明看到，李洪涛的眼睛里，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陈亮把李洪涛送到门外。

第二个被陈亮找谈话的人，正是县纪委书记窦文辉。

窦文辉不到四十岁，也是本地人，精明强干，曾被市纪委书记杨之重称为大河县“唯一干净的人”。

当然，杨之重指的是他了解的人。

窦文辉道：“陈书记，李副书记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向我要一些东西。但实在对不起，那些东西我已经交给专案组了。”

陈亮笑道：“太好了，这叫殊途同归。你要是送过来，我也是要转交给专案组的。”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口头汇报。”

“不必了。”陈亮摆了摆手，问道：“窦文辉同志，我很想知道，市纪委多次要调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窦文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陈亮一开始就问他这个问题。

“陈书记，你果然厉害，第一个问题就问到了点子上。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我可以以后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吗？”

一边说着，窦文辉一边做着手势。

陈亮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窦文辉的手势他看懂了。

窦文辉的意思是，陈亮的办公室不一定安全，可能被人装了窃听器。

陈亮马上也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昨天他已对办公室进行了安全检查。

窦文辉摇了摇头。

陈亮笑道：“窦文辉同志，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尊重你。”

“谢谢陈书记。陈书记，我现在向你汇报工作。”

“好的，开始吧。”

窦文辉足足汇报了十分钟。

陈亮没做什么表态。

“陈书记，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应该感兴趣。”

“哦，什么名单？”

“参与截留私分渔业补助专项资金的人。”

陈亮接过名单仔细看。

果有五六十人，一共五十八个。

现任两套班子成员都在，甚至包括从北浦市调来的叶诚欢。

县人/大县政协有一半人在名单上。

还有县检察院和县法院各有三人。

另外还包括已经外调的、已经离退休的和一些正科级干部。

“窦文辉同志，名字后面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数字，代表他累计分到了多少钱。第二个数字，代表他交到县纪委廉政帐户多少钱。第三个数字，是他交钱的具体日期。”

陈亮收起名单，走到办公桌边，将名单塞进了抽屉里。

“窦文辉同志，我看到，大家都已经把私分的钱交了，除了杨德文和李海昆。”

窦文辉微笑道：“比起钱，上交的时间更有意义。陈书记，你应该能注意到，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在杨德文知李海昆东窗事发后才交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哦，谢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