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脱下衬衫，背过身去，给三个人看。

后背上，钢钉留下的伤疤还都在，三个人看得触目惊心。

“……狗日的，拿火箭筒打我，他那火箭弹经过改装，里面装的全是钢钉。火箭弹就在房间里爆开，我身上中了七十五枚钢钉。”

李永银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谭和平道：“大河县的环境真是不敢想象。”

陈亮道：“这么说吧。大河县民间收缴的武器，仅长枪和短枪就有六千多支，够装备一个师的了。”

王天秀问道：“老陈，我还听说，你是带着枪上任的？”

“对。不过是上任以后，感觉不安全，就向市公安局长借了两支手枪。我那个司机，当过特种兵的，晚上就睡在我卧室的外间。”

谭和平赞道：“了不起，老陈。难怪省领导说，敢去大河县当书记，就已经是了不起的英雄了。”

陈亮感慨道：“我现在才明白，保证党的领导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整整两套班子全体成员，最后只有一个人全身而退，教训实在太深刻了。”

谭和平拍拍陈亮肩膀，又问道：“我听说，你这次进京，除了去中央党校学习，还要去清华大学管理学院读研究生。”

陈亮点着头道：“是啊，想趁着年轻，把自己的文凭提高提高。”

忽地，陈亮反问道：“老谭，我的情况，你好像知道不少啊？”

“哈哈……”谭和平笑道：“因为我也想像你那样，而且得到了批准。说不定啊，咱俩还能成为同学呢。”

“噢，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李永银和王天秀心里直犯嘀咕，这个谭和平主动接近陈亮，一定是别有用心。

陈亮年轻，京城水深，谭和平一看就是有城府的人，陈亮可别上当了。

果然，谭和平道：“老陈，与老李老王他们比，你我应该会提前赴京。怎么样，咱俩一起走？”

陈亮不假思索道：“可以啊。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得等省委组织部的通知。”

谭和平道：“我去打听打听。”

终于，谭和平走了。

李永银和王天秀两个没走。

互相看看，王天秀冲着李永银朝陈亮呶嘴，示意他开口说话。

李永银犹豫了一下，“老陈，我可以多嘴吗？”

陈亮笑道：“老李，你这什么话，有话就说嘛。”

李永银道：“我听省里的朋友说，这次去中央党校学习的八人名单，是各方妥协的产物。”

陈亮咦了一声，“几个意思？”

“就是咱们八个人，至少来自四个派别。”

陈亮笑了，“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老李，我愿闻其详。”

王天秀道：“关于这个，我临来的时候，我们市委书记也曾提醒过我，希望我不要轻易卷入。”

陈亮道：“无门无派，千奇百怪。说咱们八个人有派，这我相信。但说咱们八个人里有四个派，我有点不信。”

王天秀道：“老陈，你还是年轻啊。老李，请你给老陈和我上一课吧。”

李永银点了点头，说道：“除了咱们四个县委书记，另外的四个就代表四个派。首先是谭和平，他是标准的官二代，他代表的就是官二、代那派。”

陈亮笑笑，“他顶多是南江省的官二、代派，至于京城那边，他还差得远吧。”

“不，他和他的家族，早已与京城那边搭上了关系。他的堂哥就在京城，已经官至司局级。除了他大伯，他还有一个亲戚，离休前曾是某部副部长。”

陈亮嗯了一声，“他有资格称门称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