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三个大字,印入我们的眼帘。
“CALLIGRAPHY!” PAUL从未见过这么正点的中国书法,不禁由衷赞叹。我对着那酋劲有力的三个纂字。哀宿照命。九公之卦突而回响耳畔,我不自觉已陷深远冥想。
哀牢山。我不是个过于敏感的人,但我要说,我不喜它们。这个名字,透着宿命的压抑。哀牢。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这块碑毁了。然而再一想,一级文物,赔不起。
我满怀心事地抚摸碑上的字迹,那深深浅浅的沟壑,岁月荏苒中留下的皲纹。心,莫名地动荡,眼里泛出苦涩,我不知为何。
“你不喜欢这块石头。”PAUL观察我半天,这会儿像专家一样地发话了。
我抬起头看向他,心里反而安宁了许多。洋生洋长的他,竟然是能看穿我每一分细微心事的那一个。
他为了我,勤勤恳恳地去学中文,一年下来已经成绩骄人。从没想过一个生长在那么自由自在、 率性而为的国度的他,彼此间跨越巨大文化差异的他,会为了我一个前往美国深造的留学生尽心至此。这便是緣。
“我们走,好么?”他很认真地对我说,看着我的眼睛。我总是最喜在他瞳仁中看到的自己,清白、明朗、佳期似锦的人生。转身时再度撇过“哀牢”二字,心中又是一揪。
我们回到山脚。青瓦巷,斑斓路,旧时衫。脸蛋红彤彤的傣族姑娘们欢歌载舞地鱼贯过。南腔北调,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花灯铺满了沿城款约的蜿蜒运河。桨声水影,丽江之畔,七巧节的哀牢山下,原来可以这么迷人。
我不知怎地,就和PAUL失散了,人群忽地汹涌,忽地褪去,一如人生般暗潮起伏,深不可测。我一抬头,天空飘起雪来。
人们开始闪避,行人渐疏,只有牵手玩乐的小女孩百无禁忌地围着篝火,拉圈唱着:“七巧节,拜七姐,七姐赐我名利车,七姐赐我美丽色。。。”
“七姐佑我嫁个郎君有田又有舍。”经过孩子们身边时,我口中喃喃,继而一惊,我从前听过这土家童谣么?在哪里听过?
我匆忙赶路,形只影单。我要穿过这长长的七里巷,赶回我与PAUL下榻的青年旅舍。也许PAUL已回去了,我不想多管他,他是男人,应该懂得照顾自己。
雪花落在肩上,那么轻柔,落在脸上,冰凉,继而温暖,因为我有体温。
突然,前方,重物坠地的声音。我抬头,一名中年男子,形端貌祥,衣着得雅,观来儒良有加,却正立在我前方十米远处,几近冒犯地直直盯着我看,入魔般专著。见我与他对视,他目光颤抖如倾,正在通话的手机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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