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幽幽醒来时,忆不起自己是何时在他怀里睡去的。他一手拥过我,另一手攥着我手搭在自己胸前,躺着闭目养神。似是怕我在空调间里冻着了,他用夏毯将我捂了个严实。我的头顶埋在他颈窝里,阵阵温软脉动顺着他平稳的呼吸被我的神经中枢直接感知。
我突地想起那日清晨,我也是这么在他怀中躺着,他惊慌起身,我其实已醒了,我的手被他突起的力道甩下胸膛时,即使跌落在柔软的毛毯上,那触感也是疼痛的。我抬头看向他,当年,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的?抑或是如今,他心里又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当如今每一个温热动作都会对应地勾起当年的冷酷回忆时,我觉得自己一颗心真的很累。若我如今也狠狠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他会如何反应?
我这么想着,却终究不忍这么决绝,所以我只尝试着,沿着他温厚的掌线轻轻往外挪动。
他楘地睁开眼,原来他也没有睡去,我吓得按兵不动。
“睡醒了?”他将我稍稍滑离的小手复又捉紧,把我整个身子往怀里更纳了纳,我嘤咛一声,不敢作应。
走廊内声响渐起,每日例行查房的医师队来了,我终于得机名正言顺地由他内侧往外下得床帏,他也终于任凭我从他身上爬将出去。
堂堂斯坦福生科院院长自然住在总统加护套房,连床第位置都跟正统酒店里一样,贴墙而设。这与前世记忆中结构相类的床帏摆设,令我一瞬间迷失于时空,刚才醒转时,竟片刻以为自己又回到当年那个明媚的清晨。
数月前与他同回哀牢山时,虽也曾躺在他房中,却未曾像这般与他再次同衾共枕。一年了,我对他的态度从初识的潜意识排拒,到记忆累苏后怒火中烧、拼命逃窜,直至如今也能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虚度一整个上午时光,这是他在我俩关系中一向稳居上风的胜利,还是我在我俩关系中一度沦陷的宿命?
“我回来了。”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一个人都不在,全家各忙各的事去了。突然有丝奇异想法冒上心头,如果有一天,和另一人组成了独立的家庭,归家时再这么喊上一声,会不会别有一番小资情调在心头?
正神游太虚间,提包里的手机响了,“Hi.”对方的声音一起,我一下变成了返阳途中的盐柱。
“你还好吗?”PAUL的声音变得沙哑许多。
这半年来他是怎么过的?冰岛那雪地冰封之所,终究还是止不住他对我的思念。
他曾说过每天会打电话提醒我吃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一日三餐后半小时内都会接到他来电,只是响两声,他不给我接听的机会便挂断。他却不知道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每每把药放在桌上,时时敦促我饭后五分钟便将药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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