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见了。
他不见得仿若破晓前稀薄的暮霭,远山间无序的流云,没人知道他何时离去、去向何方,更重要的是,除我之外,这世间再无人关心,他因何离去。
这么大一件事,却是天象E-MAIL我的,他告诉我罗教授辞去了斯坦福之职,并且从头到尾都未出现,人间蒸发般失踪了个彻底。全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下一口大气。“做得好!”父亲对我露出诚挚嘉许的笑容:“纠缠不能用纠缠解决。”我嘴角苦笑,心头黯涩。
那雕梁画栋的典雅别墅,转眼成了空宅大院,无人问津下短短几天内,门可罗雀的萧索意味已然遁现。现下,离我归美之期也越来越近,知道师父再不会于此出现后,我反倒能大大方方地站回自己承诺他“想要几个便要几个”的紫藤秋千前,仔细打量那曾经承载过两人体温的秋千摆。思绪困顿的瞬间,索及当年,他是否也曾在我寂寥的坟前,始才敢将自己心里话儿倾吐?
好似命中注定,我与他,从来都只得在生死离散的狭隘倒影中交流。
回美后,一切平静。没有罗院长,没有罗教授,没有了似曾相识的笛声,没有了天天守在宿舍楼和教室外接我去一日三餐的雪白宾士,BLOOM高高兴兴归返原位重掌大权,除了董事会的高层重组在校报头条上掀起一阵造势,一切好似从未发生。美国是个讲究金钱与效益的社会,骤然退出局面的社会人,若非利益关系和私人情感的纠扯,不会轻易被人挂念。师父走得干干净净,将原本属于BLOOM的一并交还,包括这一年来他自己作下的政绩、开发的项目。如此这般,诺大一个美国,尚还能想到他的人,便只得我跟天象了。
另一头,红蝎被联邦政府全盘收监,高层角力悉数落网,一个未剩;国安部万天成司长、渔英华探员与联邦探长MICRO BEI从此也没再来找我麻烦,“暗流”攻陷FBI和前议员个人数据库的风波就此不了了之,无人问津。显然师父临走前,还做过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知不觉中寒暑交替,四季易时,所有人都忘了,某一年某一天的迎新会上,出现过一个俊朗儒雅的中国教授,秋风送爽的笑容吹皱了往生池的波光;有时回宿舍晚了,途经校园郊外那条潺潺欢快的小溪流,偶尔还有一丝恍惚,好像一回头,就能看到那抹白色身影,在溪头月光下茕茕地立了,夜色微凉中对我说,等你;有时经过学校食堂,仿佛二楼的教师雅座,还有一方终年守候的佳席,静静地悠香四溢;有时,手甫一触碰实验室的门,心头咯噔,待从回忆中反应过来,方能心如明镜,一推而入。
四年后,我在一片平静安然的竞争拼搏中以全A佳绩顺利毕业,获得了令人艳羡的斯坦福大学PH.D学位。一向欣赏我的院长 BLOOM把我推荐到位于号称“西欧世外桃源”的贵族小国列支敦士登的分子基因研究基地从事高密科研工作。自从与PAUL的红白血球载体实验失败后,我便与分子基因内部疗法卯上了劲儿,无论如何不愿放弃当初与PAUL提出的利用高动能载体携带转基因信息的理论。所幸钻研多年,虽无瓶颈突破,却也积累了一批含金量不低的数据和实验结果。鉴于本身的资历和元老推荐,新近赴任时,异国他乡的同事们对我这个年纪轻轻便已历经过诺贝尔奖台的初生之犊是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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