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平静而充实。我每日除了完成与师父的课题,还要继续跟PAUL的细胞膜渗透研究报告。我跟PAUL横跨半个地球的合作安排是这样的,白天我们各忙各的,晚上打开视频,他操作实验,我记录整理,隔天电话交换各自结论。
最难的就是鉴定膜渗透的稳定性。实验中,红白血球在通过时偶有出现的阻滞,一旦在临床中出现一起,就会导致病人机体大规模瘫痪,肝肺功能受阻,最终窒息而亡。我与PAUL针对这个致命伤已经两月有余,其间实验不下千次,报告堆积如山,仍是毫无头绪。
这天从当年的丹房,如今的实验室里出来,发现我委托空运的书箱已经到了。我忙不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页页一本本查证这两天对膜功能的一个设想。找到相关页后,我抱着那本厚厚的医科圣经去找他。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教授。
他不在卧室。这么晚了还在静室?真是陋习不改。我这么想着,敲响了静室的门。
“进来。”我听见他道。
我推门而入,淡淡檀香在房内隐隐盘亘。其实清淡的檀味我是习惯的。不喜的只是檀木凑近眼鼻时那突如其来的浓腥,几乎香至发臭的反复善变,每每搅得我头晕目眩,躲闪不及。
他一如当年般,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内力和修为恐怕已是高深莫测得匪疑所思。这是我入山以来第一次到这里找他,但是那端坐此间的白衣身影,仍是令我的心头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漾。
自打走进这扇门,我就觉得屋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四下环顾未见异常,我便自然抬头,望向那一径悬挂于他头顶的“坐忘” 二字。
可是我没看见“坐忘”二字。
取代“坐忘”,悬挂于墙上的,是一副水墨画像。画面虽裱过,但画纸已泛黄,显然年岁已久。
画中的少女,一身素衣,葱白的纤纤玉指中握住一支翠绿的笛子,正端坐溪旁,专注吹奏,云睫飘忽,星眸闪闪。
我手中的书砰然落地,惊动了他。他望向我,初是一丝惊愕,后见我眼神颤抖地盯着墙壁,始才反应过来,对我笑道:“像不像?”
我掉头就跑。我不能再看他的眼睛!!我不能再听他的声音!!我不能再贪他的笑容!!
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小凤!”我听见他的呼喊如水漏中滴下的时差,滚落在我身后。我拼尽生平,拔足狂奔。
天空突然惊雷滚滚。大雨将至。
我冲进山里,大雨瓢泼而下,淋得我披头盖脸。我在雨中摸索着,寻找下山的路。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鬼地方我是无论如何待不下去了!我要走,我要回美国。
我要见PAUL。只有PAUL,可以帮我从这一切中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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