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想到了不少自以为没注意到的小细节。
譬如那天,不知何故姗姗来迟的他,一过来就冲着无精打采的她看了几眼,还冲着她笑了笑,好看的眉眼之间尽是柔和。
再譬如,两年前在苏州,意外偶遇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恶意欺骗了她,给她带去莫大的痛苦和绝望的袁小玲,那天在酒桌上看到姗姗来迟的他,一脸惊艳又大惊小怪地看着他,纳闷地问:“哎,我说萧腾,你这什么情况?怎么又是换新衣服,又是理新发型的?我早上出门去买菜,我碰巧在路上看了到你,我记得你发型和衣服都不是这样啊,怎么才小半天不见,你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
她身边这个男人,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前些天已经努力回想过数次的笙箫,毫不费劲就想起了他当时云淡风轻的回答:“哦,没什么,有个朋友遇到了一点麻烦,我过去帮忙解决,不小心弄脏了头发和衣服,实在不太好清理,就干脆去理发店剪了头发,还换了身新衣服。”
为了帮朋友的忙,无辜被波及,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才去更换了新的。
可现在,听他这话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朋友遇上了麻烦需要帮忙,他只是随意掰扯几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
而他的真实目的,便是他如今所说的“女子悦己者容”,放在他自己身上其实也很合适。
他不但喜欢她,还是一见钟情。
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吗?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天在立夏的升学宴酒桌上之前,这个男生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会是他吗?那个在她狂吐了一顿后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自称是立夏朋友的高个子帅男生。
耳边,他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天洗完澡,我顶着新理的发型,再换上当天新买的衣服,然后人生中第一次为了心爱的女孩照镜子,就像很多女生要去见心爱的男生一样,我当时也是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站在镜子前面左照右看,然后就发现之前一直光秃秃的脑门上,突然爆了几颗痘痘,看着特别碍眼--”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语气到最后已经全然不见之前的冰冷,而是浓浓的苦闷和无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原本苦闷的语气变得更加郁闷,说出让人心酸又好笑的话:“然后我那天就跟智障似的,跑去问我才上初中的妹妹,问她有没有什么快速祛痘的办法……”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笙箫伸手按了按已经湿润的眼睛,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再张了张嘴阻止他继续:“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说这些?”
他终于止住了,不再继续说。
可是,他只安静了片刻,很快就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说了声:“不能!”
笙箫又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打算再阻止,却听见他闷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嘲弄地说:“有些话我现在不说,以后恐怕机会说吧?你来跟我道别,说要给过去的一切画上句号,然后开始新生活,与我无关的新生活,你的性格我了解,倔强,固执,通常你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以我对你的了解,以后再在路上看到我,你大概真的会与我形同陌路视若无睹吧?”
她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打从刚回宜城,居然在超市跟他碰面之后,她就很努力地想跟他划清一切界限,那时候其实就打算跟他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