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么相对站着,又皆是白得令人发指的衣裳,衣袂飘飞间便现出绝尘若仙的气度。
这样标志性的白衣,再加上他们腰间别着的八角银铃,就算是不修仙的人都能知晓——这二位必是云梦泽的弟子。
黎池淡淡然点头,手指微动就将怀中剑别在了腰襟。“既如此,便回去吧。”
尚辞“唔”了一声,接着便乖巧地跟在他师兄身后。
黎池在前头从容不迫地走着,举手投足间尽是清雅韵味,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走得飞快。走得飞快的结果就是,他的尚师弟只能望着他愈来愈远的后脑勺咬牙跺脚。
尚辞看着那个愈来愈远的白色身影,白净的脸庞隐隐染上一层红晕。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喊道:“师兄,师兄!”
足足喊了两声,黎池才缓缓转身,素来清明的眸子里难得有着一瞬间的迷惘。“何事?”
少年长身如玉,一双桃花眼里本该隐隐约约泛着多情,可他冷冷抿起的薄唇却昭示着此人并不是个温柔多情的主。
墨发轻扬,白衣猎猎,黎池只消眉眼冷肃地静静站着,都能美成一幅盛世画卷。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这么看着黎池,尚辞脑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四个字——倾国倾城。
世人都说,美人回眸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美人是个中性的词,它描摹的可以是一舞动人的绝世舞姬,亦可以是美如妖孽的少年儿郎。
黎池周身的气度皆是清冷,素来以冰霜覆面的形象算不得妖孽。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拥有一双满目风流的桃花眼。
很多时候,他都是眼神冰冷,但这天生的桃花眼却显现出迷离梦幻,黑白并不分明的瞳仁里仿佛被人灌了一盅美酒,临去秋波酿桃花。
面前这看上去有些憨的尚师弟在唤了自己之后,便只是站在原地发愣,这不免让黎池心下有些无语。
“究竟何事?”他向来厌恶旁人说话只说一半的行为,语气里亦是添了些与他这个年龄段并不相符的严厉。
尚辞猛地回过神来,“啊”地一声叫唤后,便忙不迭抬眸望向黎池,“师兄,我们能不能御剑回去?”
他之前奔了老远去给人家送东西,之后又奔了老远回来。还没歇息会儿呢,黎师兄就说要动身回云梦泽,好似根本没看见他正大口喘着粗气。
啧啧,自己还真是个小可怜见的!
“御剑?”黎池微妙地盯着他,“你何时学会的?”
“我不会啊。”尚辞迷茫地摇头。
“既如此,那便继续走路。”黎池听了此话,脸上表情未有分毫变化,飘然间转身就走。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师兄!”尚辞欲哭无泪,只能仰着涨红的脸大声说道,“我好累好累,腿都快断了。而且师兄,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快吗?”黎池回首挑眉,眯着眼睛估量了一下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好像是有些。”
尚辞拼命点头,然后趁机说:“虽然我不会御剑,但是师兄你会啊,所以能不能......”
“不能。”
他充满希冀的话还没问出来,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犹如一朵花堪堪露了半数娇蕊,便被人冷酷无情地掐烂了花瓣。
嘴唇颤抖了老半天,尚辞最后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唔”了一声,便认命般跟着黎池默默走路。
若是以前在尚王府遇见这样没有眼力见的人,他早就让人拖下去打板子了。
奈何现下入仙门、摒前事,如今就算给尚辞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叫人来打黎池的板子。
他这位黎师兄仙资卓绝,深得授业长老的喜爱,纵使尚辞平日里仍旧有那么些乖张,但他对黎池的实力确实是钦佩得很。
黎池本就沉默寡言,而尚辞被拒绝后心里难免有些郁闷,两人便是一路无话。好在经过刚刚那么一茬,黎池便有意无意地放慢了速度,让尚辞提着腿能够勉强跟上。
“哎哟,这不是云梦泽的弟子吗?怎地不御剑,只是在‘吭哧吭哧’地走路?”
黎池闻言抬头,便看见半空中浮着数道黑色的流影,剑光抖擞,好不神气威风!
因为隔的距离有些远,所以他也看不清剑身上站着的人的衣裳配饰。
但凭那黑色剑光推断,这几人应是万剑宗的弟子。
黎池就算没有御剑,走起路来也是风度翩翩,因而“吭哧吭哧”这四个字怕是单送给跟在他后头的尚辞。
云梦泽与万剑宗的关系有那么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