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顾意同自己一样，敏感地不相信任何人，反而令他安心。

云纤纤眼神黯了黯，将手中茶盏放下，然后柔声说道：“师兄若有什么不适，尽管叫我。”言罢，她便有些颓然地转身离开。

阳光在半空中更显耀目，像是铜镜燃烛，噼里啪啦地溅落彤彤光辉。

小辈弟子们年龄尚小，最初还兴奋地四处乱跑，看着指尖飘逝而过的流云嬉笑打闹。时间一久，他们便也累了，干脆挽着好友钻回小舱里安生歇息去了。

偌大的云行舟，渐渐安静下来。它沐风披云，穿梭时如同白鸟振翅，稳稳当当地向长明寺飞去。

时间漫漫，溢出常人的杯盘。

黎池终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在小舱里闭目缓了许久，晕船时的不适才被堪堪压制住。

已经近一个时辰了，顾意自从离开后，便再未回来。

五长老向来话少，要交代什么事情亦是简明利落，绝对不可能将他留这么久。

他试着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起身出了小舱。

尚辞正趴在栏杆上轻轻荡着腿，骤然听见身后有声响，他便转头看去。看清来人是谁时，他不由得愣住了。“黎师兄，你怎么......”

黎师兄既然晕船，就应该好好在里面坐着，不要随意走动。

他怎么突然出来了？

黎池缓缓地走至尚辞身侧，泛白的手指亦是攀住了栏杆。“他呢？”

“师妹她有些累了，在里面休息。”尚辞呆愣愣地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舱，如是回答。

黎池皱眉偏开头，神色有种病态的白。接着，他唇齿轻启，“顾意呢？”

尚辞懵了懵——原来黎师兄问的不是纤纤师妹啊。他挠了挠脑袋，不甚确定地指向船中央的桥楼，“顾意好像是跟叶深他们待在一处。”

此次出行，小辈弟子皆是三人成组，共同参与试炼。

顾意半道而来，二十余名弟子早已分好组，他便只能加入缺了一人的叶深那组了。

黎池对“叶深”这个名字自然没有半分印象，他望向桥楼，似乎能隐约看见那小少年眼睛发亮地冲着自己招手。默默攥紧栏杆，他身子往上面靠了靠，心里的疑惑并未消去多少。“顾意尚无仙道根基，怎能参与此次试炼？”

三长老昨夜已经提示过，此次试炼难度较大，若是不慎或许会有生命危险。四长老就算带顾意来，也只是抱着带他凑凑热闹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参与试炼。

这一个时辰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纤......”尚辞吐露了两个字，又犹豫起来。

“黎师兄。”云纤纤忽然掀开垂在舱口的纱帘，行走间袅袅娉婷。她停在黎池跟前，绽开眉眼浅浅一笑，“你感觉好些了吗？”

“顾意，是怎么回事？”黎池表情淡漠地盯着她，如同沉沉万年冰雕。

“是这样的。”云纤纤的睫毛轻轻抖动，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五长老说顾师弟仙资卓绝，因此这次试炼，他或许可以试上一试。就算失败了也并不丢人，反而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黎池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今只有叶深那一组还缺人，我便奉五长老的命令将顾师弟送过去了。”云纤纤昂起纤长的脖颈，眸光闪了闪，吐气如兰，“师兄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