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敢的!
一股寒气险些将蒋氏冰死在原地,她定了定神,尽量维持住恭敬的语气,看着大太太道:“母亲说笑了,神机营由圣上直接指挥,我父亲不过是个吏部侍郎,哪里能做得了这样的主。”
“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蒜!”
大太太瞬间不乐意了,“打量我没读过书不知道呢?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调动,哪个不是吏部经手的,我看你就是瞧不起你舅父,不愿意搭这把手。”
“还放着好的不学,偏要跟四房那小蹄子学拿皇家压人,你是打量我蠢?还圣上指挥,神机营统共也有几千号人呢,皇上日理万机,哪能个个都认得?还不是吏部拟了名单呈上去,批个红便成了!”
“母亲……”
蒋氏一阵苦笑,多少人盯着的要职,哪有这么简单啊。
拟名单不需要履历军功吗?她父亲若真敢这么做,只怕明日弹劾他的奏章就能淹没整个御史台了。
再说了,这事办不成还好,若真办成了,日后全家都得将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了。
但蒋氏本便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大太太这样胡搅蛮缠,她只好又沉默着低下了头。
总之这事她和她父亲都不会应的。
这次是神机营,谁知道下次又是什么?
养大了卫家的胃口,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祸事才算完,就是为了儿子,蒋氏也绝对不会松这个口。
她打定主意认骂,无论大太太怎么说,就是再也不肯开口。
大太太说得口干舌燥,一抬头,媳妇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她彻底沉了脸色,“你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娘家?你也不想想,我哥哥那是聿哥儿嫡亲的舅爷!他得势了,能不帮衬着聿哥儿?”
“罢了,我使唤不动你,聿哥儿也指望不上你,还得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替他奔波,你退下吧,叫陈妈妈来见我。”大太太不耐烦地摆手赶人。
蒋氏又行了个礼退下了,但她心里绷起来的那根弦,却没有因为卫氏肯放她离开而产生丝毫松动。
婆母是不会死心的。
再添上个陈妈妈,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昏招。
蒋氏满脸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聿哥儿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背着书。
这是她和夫君仅有的血脉,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聿哥儿被婆母害死。
陈妈妈忍着伤痛去见大太太,大太太面上余怒未消,只问:“咱们放的印子钱怎么样了?”
“还没到收息的时候呢。”陈妈妈一脸莫名。
大太太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那可是肥缺中的肥缺,要是迟了,怕是得落到别人手里了。”
陈妈妈明白了,这是舅太太方才又跟大太太讨官了。
也不怪大太太着急,府里四房主母,只有大太太一个家底单薄的,陈妈妈身为大太太的心腹管事,自然是要为大太太分忧的。
她道:“要不这次的利息先不要了,太太您说个数,奴婢去问那人要回来。”
“那怎么行!”大太太满脸的不认同,“每个月有五分利呢,四个月那就是二十分,眼瞅着就要期满了,这时候收回来,我岂不是要亏死了!”
大太太虽不怎么识字,但这种简单的账目还是难不倒她的。
陈妈妈又想了想,试探着给大太太出主意:“奴婢想着,那印子钱既然能放,肯定也能借,太太若是实在着急,要不咱们也借一点救急?反正太太放的那些也快收息了,到时候赶紧还上也就是了。”
大太太觉得可行,可她一时也拿不准买这个官得用多少银子,就道:“先借两千两吧。”
这个数目实在不小,就算接着能还上,光利息也不少了,大太太再向着兄长,也不免有些肉疼,她一边埋怨媳妇不肯搭手,一边又想起了穗儿。
这贱婢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去了四丫头那里这么久了,还不见动静,要不是她无能,迟迟未能把四丫头的家底弄到手,自己用得着去借印子钱吗!
大太太又是一阵气恼,是时候把穗儿叫过来敲打一番了,再不紧紧这贱婢的皮子,她都快忘了谁才是她真正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