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回道:“如今还未入夏,与陛下所规划的北伐之期还有段时日,陛下何不用此信先让叛军自耗一番,便好为北伐免去些阻力。”
李瑁听了李泌的话,当即来了兴致,问道:“长源有何良策,但请道来。”
李泌道:“安庆绪此前虽在河北军中任职,但因安禄山颇有防备的缘故,他在军中的威望并不算高,军中的亲信也很是有限,河北军不服安庆绪的大有人在,陛下何不在此处做些文章。”
李瑁道:“你的意思是将安庆绪的书信公开出去,让河北诸将都知道是安庆绪杀了安禄山,然后挑唆他们与安庆绪作对?”
河北诸将多为安禄山一手提拔,河北军中原大败之后之所以还没有散,多赖安禄山的威压,若是将安庆绪刺杀安禄山的消息放出去,的确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打击河北叛军的士气,叫他们上下失和。
李瑁看着李泌的样子道:“长源之意恐怕不止于此吧。”
李泌接着道:“史思明此前奉安禄山之命,拥兵八万守河东泽潞数州,与郭子仪对阵久矣。陛下可封史思明为辽西侯,命其领河东之兵攻伐安庆绪,以河东之兵攻河北,非但可免唐军伤亡,尚能消耗安庆绪的实力。”
安庆绪得位不正,而且在军中根基不深,叛军上下真正买他账的并不多,其中尤以几个安禄山亲自提拔上来的大将为甚,而史思明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史思明坐拥重兵守河东,何必再低声下气地看他安庆绪的脸色?
不过李瑁却对史思明这个人存有疑惑,问道:“史思明亦是造反元凶,朕拉拢他,他会就范吗?”
李泌听了李瑁的话,解释道:“史思明虽是安禄山麾下四大叛将之一,极得安禄山重用,全权指挥河东战事,但他倒也算不得元凶,他的罪过甚至连田乾真都比不上,”
李瑁听了李泌的话,这才反应反应过来,此时的史思明还远非历史上那个自称应天皇帝,据河北自立的叛党魁首,此时的史思明不过是颇得安禄山重用,守备东线的大将罢了,比起潼关一战屠杀唐军十余万的田乾真,确实还多有不如。
“以史思明如今的情况,区区一个辽东侯能够用地动他吗?”李瑁此前曾见过史思明数次,那个身材高大,精于箭术,目有精光的样子,李瑁至今仍历历在目,这样的人,想要降而用之,李瑁心里都没有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向来都是李瑁底线和准则。
李泌精于相人之术,史思明其人,李泌自然也不会把他看作良善之辈,但李泌顿了顿还是道:“近来史思明内受安庆绪的逼迫,外被郭子仪所限,他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他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他坐拥河东的日子不会长久,他不会傻到自立河东,两面受敌的。”
是靠向李瑁,还是靠向安庆绪,史思明必有一个决断,而两者之间谁才能长久,恐怕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李泌的话也说到了李瑁的心中,用一个侯爵,哪怕是国公换取史思明的投效,减免数万大唐将士的伤亡,这笔生意,李瑁岂有不做的道理。
李瑁当即道:“好,你即刻安排人去办,朕给你再加一句话,若是史思明从命也就罢了,朕既往不咎,若是他敢抗命,朕入秋后不取河北,先去拿了他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