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贯忠也是哈哈大笑,说:“若是昔日的卢员外倒也无妨,可小可今日所面的乃是名震中原的玉麒麟卢将军。”
“一别经年,员外已经今非昔比。小可便是避居山野,亦听得员外沙场英名。却也感叹啊。”
谁能想到当年的大名府卢大员外,而今会成为纵横沙场的战将?世事变幻,世事无常啊。
卢俊义也叹气一声:“谁说不是。俊义虽自幼喜爱枪棒,只顾打熬气力,练的一身好武艺。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去沙场争锋。”虽然他现在领着骑兵纵横驰骋,那感觉是爱极了。
不提这个,卢俊义两眼尽是精光,“我家大王早就听闻先生不凡,叫那大名府内的坐探,日夜留神先生的行踪,可惜终不见先生的踪迹。今日先生乃自投罗网也,卢某是万不敢擅放先生。”
许贯忠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员外便是要赶贯忠走,小弟也是不会离去的。”
“天下大势一两年内便分晓可见。而许某自诩还有些本事,此刻不择一明主相投,建立功绩,难不成要等到数年之后,大局已定之时,再来谋取富贵?这等勾当,贯忠不为也。”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许贯忠文韬武略皆备,往昔局势恶糟,无得伸展也就罢了。现如今大好机会已经来了,岂有推辞之理?
“先生好爽利人。”卢俊义听了拍手大笑。
许贯忠微微摇头,“非是小可这般。实乃我性情作祟,有几分儿不合时宜处,每见奸党专权,蒙蔽朝廷,而赵家天子又专用奸邪,轻佻无度,便念头久灰,无志进取。而今齐王帝业初成,麾下兵精将猛,自身又极是英雄,慷慨仁义,名满天下,只待更进一步席卷万里江山。于小可是天赐的良机,叫俺能一展浑身本领,尽施胸中抱负。”
说着,许贯忠起身向着卢俊义一拜:“贯忠此来,只为将军能于齐王面前为我引荐一番,提携之恩,感激不尽。”
这也就是他着实寻不到燕青的所在,否则许贯忠绝对去找燕青。反正,他是不愿走科考的,那起点太低了。
卢俊义只觉是闭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这许贯忠之念,于他可不是梦寐已久之举?“岂敢尊大。此乃卢某久念之举。”
这人都是抱团的。大名府治下于梁山泊者,说来倒去,便一共只三个半。
卢俊义、燕青、郭永与半个闻达。
卢俊义现今虽前途一派光明,然大名府这一小集团,与元老派,与济州派,这都相差甚远。甚至都还不如登州。那孙立不提,邹渊邹润不提,只说解珍解宝,那都不凡。而且孙立与史文恭有旧情,与栾廷玉也有旧情,甚至扯了点,与首辅宗泽也都扯上瓜葛。那宗汝霖被梁山泊截取上山来,可不就是赴登州通判之任么。
卢俊义也自持本领不凡,来日里未定会发展前途。可亦觉得要在朝堂之上有一奥援。郭永不合适,此人性格过硬,就卢俊义之见,他也更适合出镇一方,而不是在中央统筹全局。可许贯忠呢,这就是天赐之人也。
次日,许贯忠便乘坐一辆他问所未见的四轮马车,在一队骑兵的护持下,奔去东方。
对比乘船而行,许贯忠更喜欢乘车的。尤其是那新奇的四轮马车,竟然可以这般勾当,叫他大开眼界也。“些许年里,小可蜗伏荒山,游荡江河,到不少去处,皆颇留心。自诩见多识广则个。不曾想只这清河县城之内,便有如此奇物,叫人眼界大开。齐王数年间能起如此声势,果非虚假。贯忠此行,必得偿所愿也。”
许贯忠的感慨不是在做假。陆谦能在如此关头,还记得恢复民生,这本就是了不得。政策制度他在河北虽只了解个大概,但《施政计要》的条条框框可是甚有道理,后者现如今恐怕都传到了岭南了。通过这本书,对于梁山泊政策,不说可了如指掌,也能知晓个七七八八。再看今日清河县之繁荣……
陆谦能领兵打仗,几年来屡战屡胜,可谓知兵;能施政,治下民生安稳,市井繁荣,可谓有治世之能。纵然对儒家士林,对传统科举,对四书五经,不感冒又怎样?何须在意。
儒之道也,包罗万象,囊括万千。无所不容,无所不纳。早晚这陆大王也会入儒家之彀中矣。
如此能文能武,能识天下英才,能御天下栋梁,能安天下黎民的君王,可不就是儒家士大夫眼中的明君英主么。
世家尽数爵迹不要紧,后来者当上几辈人的官儿,那也就是诗书世家了;士绅富户本屠也不当紧,俺们后来者自为之。
这就是宋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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