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刀儿所部打睡梦中惊醒,正不知宋兵有多少,也不知宋兵在哪里挑战。街上火势逼人,烟焰迷眼立脚不住,各各仓卒奔逃。
那城头上的丁壮兵勇看到之后,也纷纷亮起火把,大声的呐喊来。直叫贼兵不知就里,不少人自以为是城内兵马杀来。
呼延庆所率兵士,便挑贼兵零落的地方,大声喊杀,横截了去。
他本人一马当先,舞起刀兵,接连砍翻了十几人马。贼兵惊惶失措,脑中不想反抗,只是向前狂奔。木梆声响起来,那埋伏在路两边的步兵,一喊而起,全拿了兵刃杀上,士气如虹。贼兵尤是又损折了一阵。被呼延庆缀在后头追杀一通,一窝贼兵狂奔了数里路,看看后面火光渐远,人声渐小,以为追兵不来了,方才缓过了口气。却就听得前方一片喊杀声,如是几番劫杀,直叫那贼兵以为宋军是在处处设伏,更不敢应战,溃崩了回去。
天亮后,束城的兵勇百姓在那被烧成废墟的郊外寻到一具穿戴者文山甲的尸体,具俘虏辨认,乃是张刀儿的义兄弟,也是这支贼兵的头首沙五的尸首。呼延庆大肆欢喜,联合束城兵勇,向北方溃败逃散处追击,不两日,便将最后一伙残兵彻底讨平。而后汇集河间府兵马,一战砍掉了张刀儿的首级。
事实证明,呼延庆这一水军出身之人,打陆战照样颇有才华。虽然这一战的经过在陆谦眼中是漏洞百出,可一样的战事放到三阮兄弟的面前,他们能打出这样的花样来吗?
这三兄弟更多地恐怕是给长龙般卷过的贼兵拦腰一击,便是大胜了,也断不会给贼兵重创。
而远在沧州的呼延灼得报后就更是满意了。他自然知晓自己这个族侄的最大短板,眼下可真是正瞌睡时递来了一枕头。
却说这呼延庆从河间府返回到清州,依旧在黄河北道的西岸驻守。这黄河北道向北流经后世的静海,在后世天津地段与拒马河汇合。后者就是辽宋的界河了。
这日夜里,呼延庆正看着眼下的布防图纳闷,他手中一无悍勇,二无得力战船,这梁山贼打来了,他如何为清州屏障?思之梁山军破沧州时候的势不可挡,他就坐卧不安,走出中军帐,立观月色满天,霜华遍地,嗟叹不已。
这方才七月天气,北地夜里,竟然已经有了寒霜。这河北之地果然与闽地不同。
夜空中,一轮玲珑的弯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叶儿,洒在每一片土地上。无数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不甘寂寞出来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一片透明的灰云,轻轻地遮住了月光。
滔滔黄河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皎洁的月光撒落在水面上,映衬出了呼延庆那张满是愁容的脸。他立在河边,整个人仿佛一块岩石,年轻的面容上不觉得已经有几条沟壑。
伏路小校前来报说:“有个胡须将军,匹马单鞭,要见统制。”那人器宇轩昂,虽不着兵甲,小校也能一眼看出身份。
呼延庆眼睛里闪过迷茫,道:“你不问他是谁?”
小校回缩:“来人没衣甲军器,并不肯说姓名,只言与统制有旧,要见统制。”
“既是如此,与我唤来。”言罢就返回营帐。没多时,小校便引着一人来到帐中,拜见他。
呼延庆看了,灯光之下恍惚有些面熟,但确实不认得,便问是谁。那人道:“乞退左右。”
呼延庆道:“不妨。”那帐中却都是他心腹。
那人道:“老夫呼延灼的便是。”
呼延庆听罢一惊,继而大喜:“原来是叔父在上。您这是……,逃出虎穴也?”
“贤侄说笑不是。那齐鲁地界限制何等严格,朝廷与之几番厮杀,颇多军将被俘,可见有一个逃脱的没?老夫是受了齐王之命,前来劝降于你。”
“早半月便来到沧州,不巧正赶你去河间平贼。如是方拖延至今日。”
呼延灼一番话叫呼延庆面色大变。“叔父竟投了梁山贼?”呼延灼点头,这大帐里的气氛立刻就凝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