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沽寨内的军民商户全都打起了精神,这种事情百年也不得一遇,何况这时机与因由又是那么独特。便是最蠢笨的商民也知晓,梁山军这番作为,乃是为打压辽人气焰,而辽人气焰若被压下,则于他们这些商户大有好处。
辽人蛮横。
两个现今虽互通有无,彼此开放了一地,却始终不见有商户渡河北上,原因便在于此。带着货物前往北地,被连骨头带肉一起吞掉的可能太大。
利益所动,故而泥沽寨商民之热情陡然高涨了十倍、百倍。这一刻,梁山军仿佛真的成为了他们衷心热爱的子弟兵了。
太阳初起,如洗的碧空几乎见不到几朵云彩。秋高气爽,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泥沽寨城南大门外,熙熙攘攘的商户百姓已经将两边围得结结实实,由城门往城内延去。直到城北贸易区。自然,内中还是以泥沽寨本处百姓居多。商贸区固然欣欣向荣,可时间到底尚少短,至今不过百户。算上伙计、仆人,方才几个人?
泥沽寨的百姓才是主流。
彼辈已经百多年不闻刀兵之声,现下梁山军若能再叫辽人知难,则他们又可过安生日子也。
是以,人流纷至沓来,摩肩接踵,更在街道两旁,楼层屋檐顶上,比肩叠迹。
而当地驻扎的守军,不同于怀着一颗感恩之心看待今日阅兵耀武之军队的商民百姓,他们眼中却是无比的羡慕。这种荣光实乃军兵之渴求也。
但这些士兵又知晓,陆谦亲军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梁山军自当年大寨时候起,便无可动摇的军中第一精锐。
便是当初与西军的一战,正面迎敌的亲军,厮杀至最后也没被兵力绝对占优的西军中军打垮。现下,能入选亲军者,当个个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勇老兵。有人曾言,其军中士卒,放到守备军中,人人都能做都头。
两千重骑,三千步甲,五千精锐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起身梳洗整容。刀兵战甲,都擦得蹭亮。用过早饭,更是全军最后一次整装束甲。
当辰时正点来到,“轰轰轰”,战鼓声响起。全军列队,开出了城南五里处的营地。
当五千步骑从营门鱼贯而出的那一刹那,陆谦嘴角挂起了灿烂的笑。他相信辽国的那些军将都当是识货之人,能看得出亲军步骑的厉害处。
精骑先行,陆谦引众文武在后。卢俊义引两千骑做先,武松引三千步甲最后。一应将士尽是黑袍玄甲。
却是陆谦称王后,为显示自我亲军之不同,同时亦是觉得黑色更能显示出亲军的威严,而下令更变装束。可不是因为受赵明诚的进言,赵宋得火德,大王当兴水德,才把亲军战袍变为玄色的。
陆谦身边之亲军,也不知道是一路胜仗打下来,心性彻底的超然,亦或是因为他早前兑换的那个道具——陷阵之志【残】。可就是这一残缺道具,荣誉值已经叫他挤干榨干了。
形容陷阵营的那句话陆谦也很欣赏——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很威猛。
然问题是,他这支亲军早就体现出了这种‘沉寂’之倾向也。
自从打败了呼延灼军后,他们就变得完全不同于其他军伍那副朝气蓬勃的高亢气象,而是更加的沉静,沉定。
就仿佛是一个深深的水潭,深沉深邃不可测之。
陆谦曾心中猜测着,是否是因为buff常年笼罩的原因。遮莫穿着绯色战袍也不激情燃烧。
到了与童贯率的西军一战后,陆谦甚至都觉得这种色彩跳跃的军服与之都有一丝违和感。
整支军队就像一片深沉大海,都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感觉了,还如何能与色彩鲜艳的红色相配?
直到叫他们都换装玄色,那就真只能用‘相得益彰’四字来形容。太配了!与人观感,完全就是一片深邃无尽的汪洋大海。看似平静,内中却孕育着谁都可以感觉到的无穷力量。
两面杏黄大旗高高打起,内中斗大的两个黑字,一“齐”字,一“梁”字。现下梁山军中各部军将,依旧爱过打梁字旗号,而胜过打齐字旗号。
各将将旗,各营军旗,百多面呼呼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