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流血的只会是赵宋。
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座樊城,对岸的宋军至少填进来了五千人。还最终落得以失败收场。
夜幕降临,寒气逼人。呼啸的夜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襄樊浮桥的对面,汉水江畔,数百个营帐林立,团团篝火熊熊燃烧。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往来巡弋,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襄阳防御使兼知州姚古亲自带领一众军官,对着樊城设祭。樊城一战他们损失严重。岸畔边扬着一面面的白幡,上写道:樊城阵亡将士之魂,排下许多祭物。
王孝忠、王世宣诸将都挂了白袍,铁盔上盖着一层孝绢,一众僧道摆开道场。军校已都列下黑猪白羊金银祭物,点起灯烛荧煌,焚起香来。姚古在当中证盟,朝江对岸的樊城下哭奠。僧道们摇铃诵咒,摄召呼名,祝赞将士魂魄,降坠神幡。
在场诸多官兵,一并面上闪现出悲戚之色。
樊城之战,只御营禁军损失就不下三千人,一名副统制殉难,并着十七名正副指挥使,数十名都头与人数更多的队将,可谓是御营禁军自重新建军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战。此刻他们这儿的一干人还不知晓牛皋部之情,那梁方平的臂膀之一,已然是折断了。
他们只知道樊城之战,自家是亏大发了。就是当初在洞庭湖畔与钟相、王庆军决战,御营禁军的损失也远没现下多。
直到三日后襄阳的姚古才接到后方急报,言语牛皋部之败。其部五千军丁,逃归汉川者不及千人。统制牛皋陷于阵中。襄阳城内水陆军兵就全都一滞。
汉阳军的急报不仅递到了姚古这儿,还送到了江陵。后者反应的极快,就调遣江州的刘光国,就近折返,增援鄂州、汉阳军。
万幸他们还知道,西军在江宁府厮杀正急,且后者已经摇摇欲坠,大功即将告成。并不轻率下命叫西军后撤。
“哥哥,这几日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甚个道理么?遮莫就要俺铁牛只在这儿枯坐么?”
打拿下了樊城,陆谦所督大军就已按兵不动,与对岸的宋军隔水相持了。至今已经多日,叫李逵等的好不耐烦。
“不然呢?你莫不是还能飞过这汉水么?”
江畔夜风习习,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在水面上投下淡淡的银光。都已经九月中下旬了,冬季已经到来。夜色中你听不到任何虫儿鸣叫,就连飞鸟都不见一只,只有汉水冲刷着岸畔的声音。
偶尔一颗大大的烟花会打到天空中,爆炸声传播两岸,划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的夜空,照亮一段江面,却也更给天地间增添了无穷的宁静。
幽幽江水,在凉凉的西北风中闪耀着粼粼波光,就像银色的月光一样。
要是文人墨客面对此情此景,怕会赋诗一首寄托自己的情感。可惜陆谦跟李逵就是一个俗人,一个是粗胚。
“这接下的战事,重点已经不在这儿了。在淮南,在江南,在荆南……”
陆谦遥望对岸,宋军战船夜间巡江,灯火点点滴滴。
李逵不解的摸着脑袋,陆谦的话他不懂,明明这儿有数万大军,只要过得江去,赵官家的那些孬兵屁都不是。且过江也不是很难么。这儿是过不得,他处呢?汉水的上游还是能过的么。
怎的重点就不再这儿了?
只是李逵的脑子虽不聪明,但人听话。既然是陆谦说的,那不再这儿就不再这儿。“不打就不打,俺还能早回家。”
不打仗早回家也好,他去岁刚娶了媳妇,随军出征的时候,肚子已经大了。李逵浑是浑,对自己的媳妇,对自己媳妇肚子里的娃,可一百个上心。
“听说你把田产都给你哥了?怎忽发起善心来,前几年不还要与他死不往来么?”
“那是气话。他到底是俺哥哥,看在俺老娘的份上,也不能由得他落魄。再说,那些个田亩恁地烦躁,佃户里亦有几户孬坏。非是哥哥司法森严,看俺也挥拳给他们教训。就都给了去,教他去与人扯皮,俺也落得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