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俅在生死未卜时刻,终于显出了自己的原型来,浑身抖擞,颤栗不止。
他本就是一地痞无赖,虽然踢得一脚好球,也有两下武艺,但本质上就是一业余运动员罢了。现下猛地在战场上遭遇这等险情,所有的如意算盘被一瞬间给颠覆了不说,梁山军的刀锋第一次那般近的直逼他包袋。
真是大大的恐怖,吓死娘了!
高俅心中并无太多的失败感,他最最宝贵的是他自己的小命,而不是赵佶交给他的这二十万将士的生命,他是真害怕。旁人落在那陆贼林冲的手中,妥妥哀求,还能活得性命。就比如韩存保。可他却是不一样。陆贼若不杀他,那就是开天辟地的头一等奇事了。
错非他那干儿子做的好事,陆谦也走不到现今的不归路。而他有三番五次的运作人手,置陆谦于死地,后者必恨煞他也。
高俅心中很有逼数,自己落到陆谦的时候,只怕被一刀砍杀了,都是最好的结果。
那贼子自从落草后,就不见有半丝要回头的迹象。何灌这种人物他都能追杀千里,如此心狠手辣的狂悖之徒,怎的会留着自己性命?
梁山泊里,满朝文武饶了谁,都饶不了陆谦;而和蔡镇的大军中,陆谦也一样是谁都能绕过,谁都可以放过,而只除了他高俅。
待在安全甚有保障的韩存保大营,高俅胸膛里翻腾的却是满满的懊悔。他现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跑来韩存保大营中,而不是径直奔向广济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帐外响起了韩存保的声音,高俅亦收拾好心中的忧惧,摆出一副平静的态势来等待韩存保。自始至终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自己的性命,而从没有去想他棋差一着,输掉的可就是朝廷的剿匪大计,败掉的可能便是前前后后二十万大军。
“韩将军,外面形势……?”韩存保进帐来对着高俅一拜,高俅都不禁站起身来道。往日的高俅可都是大刺刺的受着韩存保礼敬的。
相州韩氏是很牛掰,可也只不过如此罢了。他高俅扫平了梁山泊,可是那枢密使的位置都能盼上一盼的。而韩存保却已经够到了自家的天花板。这厮根脚深厚,是以他当初落草为寇后,都没有地方官军前去围剿他。即便他大伯韩忠彦气的将他革出家门,也没个卵用。谁不知道读书人最虚伪的啊。果然这厮受招安后,不就立刻与他大伯亲亲热热的了?之后更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上云中雁门节度使之位。
韩存保武艺不俗,治军有方,家势深厚,虽然是武臣,却饱读诗书,在文臣士大夫中风评亦是颇佳。可偏偏就是如此人物,这节度使之位却就是他的最巅峰了。
因为老赵家是不可能放着一个出身相州韩氏这般政治官宦大族的子弟,去掌握更多的武力的。
高俅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第一个去想着收服韩存保。
只不过现下事态变化的太厉害,他都已经不知所措了。
“好叫太尉知晓,营外密布贼军数万众,今番难以善了了。”韩存保脸色难看。梁山军有多少人,他也看不全。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远远比营寨里的官军多,且士气鼎沸,远胜营中将士。这夜里他们的麻烦真的是大了。非韩存保在晃点高俅,而是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