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花白的胡须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浸染上了一层银白。举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呼延灼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的年纪可不小了。休看韩存保老早就‘大名鼎鼎’,做上了军区司令员,似乎要甩下呼延灼一辈儿时光去,可只说年纪,他却也不比呼延灼大几岁。两人放到一块做个比较,甚至有更多人都会选呼延灼才是那年长的一个。
盖因为一路顺风顺水走来的韩存保,保养得甚好,看人眼中直若半百之年还不到。而年龄还要小上几岁的呼延灼,这一路走来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波折才坐上汝宁都统之职。三十年官路走来,风刀雪剑,须发都见花白,显得更苍老乃是平常啊。
呼延家亦是老赵家的勋贵,但是传承到现下,也是没落了去。远不能同相州韩氏相比。可呼延灼却有一颗为老赵家着想的心。
他被俘日久,心中却没甚投降的念想。甚至还有着一股对老赵家的浓浓愧疚。
每当见到梁山泊做大,呼延灼就会忍不住想,错不是他无能,使进讨不利,梁山泊岂容做强?直到去岁冬季,水泊外的一幕仿佛是一盆冷水,浇的他是透心凉。但呼延灼依旧没有投降的念想,而只是感到心灰意冷。
这些日子里,宗颖每每前来宣讲劝降,呼延灼一概不听。只是他可以自己去做忠臣,但却管不住别人不起心思。
不管是韩滔、彭玘,丁得孙、龚旺,还是张清、宣赞、张仲熊,亦或是孙立、史文恭,那面上不显露分毫,心底里却都在起着嘀咕。
高俅败亡,朝廷二十万大军的征讨已经注定要一败涂地。短时间里,梁山泊何人能止?
陆谦若是胆大,他都能引军一支直插东京城下。
如此,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句话——朝廷威仪大丧。
而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是个成年人都心知肚明。
二十万大军大败,领军的殿帅府太尉都死在当场,这样的朝廷还怎么能叫人害怕?或许都不需要等到江南的方腊起兵,那四川、京西等地就会有民乱暴起了。
开国元勋的诱惑第一次被一些人来正视。你可以骂宗颖痴心妄想,骂梁山泊一窝草寇。可谁要真的还把梁山泊当做一窝不成器的草寇,那他就真的是傻瓜了。
梁山军的未来虽然还是未来,却谁都可以“看”到。纵然那野望变成现实的可能性甚小,然你再多的辱骂也不能抹杀了这一点可能。
张仲熊翻了个身,耳朵里听着隔壁传来的父亲的叹息声,咬了咬嘴唇,把心中的燥热再次给按捺了下。他还不愿意把老爹气的不认他这个儿子。梁山泊现下的希望太渺小了,还没能要他想宗颖那般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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