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立秋的猜测合乎情理,李中庸却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五日之内可以去很多地方,师父并不一定去了冀州。”
“我也希望师父没去冀州。”陈立秋叹了口气。
李中庸和陈立秋的心情都很是沉重,长生亦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他曾经听林道长说过时不我待,结合林道长一直咳嗽,且破天荒的与众人讲说为人处世的道理来看,林道长很可能中了某种无药可解的剧毒。
见长生面带愁容,陈立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只是关心则乱,妄自猜测,我们先前所说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
长生点了点头,他的心情与李中庸和陈立秋很相似,但也不完全一样,除了担心,他还有莫名的忐忑和内疚,因为天雷的缘故,村里的人都认为他是晦气的扫把星,甚至将王麻子的死归咎于他,此时此刻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不祥之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喂马饮马用去了小半个时辰,随后众人再度上路,此番林道长没有再与众人说什么,只是倚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长生等人各怀心事,亦没有说话交谈,黑暗之中只有急促的马蹄声。
到得下半夜,众人停了下来,长途奔袭他们可以耐受,但马匹受不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如此这般疾行三日,一行人来到豫州地界,在这三日之中林道长的伤势一直在恶化,先前只是偶尔咳嗽,而此时咳嗽的次数明显增多。
除了巴图鲁,余下四人都隐约感到了不祥,但几次关切询问,林道长只道无有大碍,他们虽然担心忐忑,心急如焚,却也做不得什么。
长生根据巴图鲁驾车时的轻车熟路确定众人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了,午后未时马车离开官道拐上了小路,随后便一直自山中蜿蜒穿行,到得日落时分,前方没路了。
长生不懂风水,只能看出众人周围的这些山峰巍峨高耸,至于是不是风水宝地,是不是藏有古墓则一无所知。
巴图鲁支好马车,将驾辕的马匹牵了出来,而李中庸和田真弓则将装有挖掘工具的木箱自马车上搬了下来。
林道长也自马车上走了下来,见林道长下车,巴图鲁急忙将不远处的一块偌大青石抱了过来,给林道长充当石凳。
林道长自青石上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
众人准备妥当,李中庸冲林道长说道,“师父,您就不要进去了,我们去去就回。”
林道长点了点头,“各选一件兵刃,虽然日后你们的境遇可能会非常艰难,却绝不能染指殉葬金银。”
在服下药丸之后,林道长又将瓷瓶里的药丸全部倒于掌心,细数过后重新装进了瓷瓶。
长生就在林道长身边,林道长细数药丸数量的时候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那种红色的药丸还有五枚。
待林道长收起瓷瓶,长生说道,“师父,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什么?”林道长问道。
“您刚才说这座墓里殉葬的兵器都是古今神兵,既是神兵利器,墓主人怎么舍得将它们带进坟墓?”长生问道。
林道长随口说道,“世人大多自私狭隘,帝王也是人,很难超脱人性,总想占有更多,可能在他们看来带进了坟墓就属于他们,流传后世就是被别人夺了去。”
林道长说到此处略作停顿,转而继续说道,“人活一世,两手空空的来,最终也会两手空空的走,带不走任何东西,当无法拥有的时候,不妨成全他人。”
长生点了点头,他明白林道长所说的道理,但也只是粗浅的了解,受年纪和阅历所限,对于一些未曾经历过的事情他不可能有切身体会。
“师父,我还有个疑问。”长生又道。
“嗯?”林道长歪头看他。
长生说道,“大师兄他们喜欢的兵器必然都是上好的东西,万一被人认了出来,怕是会垂涎贪恋,届时明抢暗偷,岂不是给他们增添麻烦。”
林道长不无赞赏的看了长生一眼,转而说道,“你所说确有道理,我原本也有这样的顾虑,但两相权衡,感觉这些兵器给他们带来的助力要远远大于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故此才会同意他们拿取墓中的兵器。”
“哦,”长生了然,转而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墓里就没有您喜欢的兵器吗?”
林道长摇头,“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人活于世,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多谢师父教诲,您说的话我记住了。”长生点头。
想到此前数日林道长进食一直很少,长生便有心为他做些暖烫热饭,却又担心生火会暴露二人所在的位置,在征求了林道长的意见之后方才打消顾虑,搜寻木柴,燃点篝火,煮饭熬汤。
这处古墓先前曾被众人挖开过,此番巴图鲁等人只需挖开填埋的入口就能进入古墓,故此二更不过四人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此时林道长已经吃过晚饭睡下了,长生独自坐在火堆旁守夜,不等走近,巴图鲁便扬起手里的棍子高声呼喊,“老五,快来看看我的新家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