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定于午时开始,听了马掌柜的介绍和讲述已是巳时四刻,离拍卖还有半个时辰,长生放下碗筷,想要赶往北城的大窑货场。由于长生初来乍到,对庭州的情况少有了解,马掌柜便主动提出与他一同前往,长生想了想点头答应,与马掌柜一同离开了太平商号。刚刚出得太平商号,便发现太平商号所在的街头和街尾聚集了大量手持利刃的胡人,此番聚集的胡人数量更多,黑压压的两大片,至少也有数百人。正所谓人多胆气壮,胡人见长生出现在了太平商号门口,立刻怒目瞪眼的向他走了过来。对于这些胡人的出现长生并不感觉意外,因为此前捕头曾经暗示过他胡人在这里的势力很大,这些人虽是大唐户籍却嚣张跋扈,并不听从官府的约束和管教,先前他砍掉了十几个胡人的胳膊,折了他们的面子,这些胡人此来无疑是想凭借人多势众来找回颜面。马掌柜哪有长生的淡定,见胡人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吓的亡魂大冒,“东家,这可如何是好?”“你回去吧,我自己去货场。”长生随口说道。马掌柜不愿让长生认为他贪生怕死,但他只是个生意人,面对这种场面怕的要死,踌躇犯难,犹豫进退。“号牌给我。”长生伸手过去。马掌柜取出号牌,颤手递向长生。长生接过号牌揣进怀里,“把我的马带进去,重新换副马掌。”马掌柜连声应是,将黑公子牵进了太平商号。长生拔刀在手,向北走去,他是多次经历过生死的人,心理远比同龄人要成熟强大,这些胡人他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而且他也并不伪善迂腐,扭捏纠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些胡人,对方既然一错再错,他也不介意一杀再杀。要分辨强者和弱者其实很简单,强者自身强大,可以独当一面,故此大多独居独行。而弱者自身弱小,不能单独成事,只能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北侧街头虽然有大片胡人,长生却视他们为无物,手提龙威径直走了过去。这些胡人察觉到了长生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但他们自庭州横行已久,担心就此退去,日后城里的民众不再惧怕他们,便硬着头皮上前冲杀。长生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怀绝技,而对方多是些没有灵气修为的土匪莽夫而手下留情,下手之时也没感觉有任何的不妥,之所以心静如水不是因为想得少,而是因为想的多,一,对方有错在先。二,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三,对方以多欺少。四,对方想要他的命。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纠结犹豫,那就不是仁慈善良了,而是扭捏矫情,面对眼前的这种局面,最正确的方法就是大开杀戒,这群刁民不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吗,那就杀到他们害怕,杀到他们知道什么是王法。此番长生不再是砍胳膊了,而是砍哪里顺手就砍哪里,边砍边走,一路向北,砍的尸横遍野,杀的血流成河。换成旁人,杀了这么多人,自己心里早就发毛了,但长生心里却很平静,因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清醒的认知,什么为民除害,什么杀鸡骇猴,什么为官府重塑威严统统放到一边,就事论事,当狠不下心杀别人的时候,就想想别人是怎么狠下心杀你的。庭州城虽然老旧残破,占地面积却大,是上州城池的规模,长生直接杀了两条街,杀的腥风血雨,杀的人尽皆知。好勇斗狠是坏人吃饭的本事,他们也没别的本事,只能斗狠,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大量胡人前赴后继,拼命的往上冲,都感觉自己比同伴更厉害,力气更大,更会找出刀的角度,但事实证明他们跟自己的同伴没有任何区别,同伴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到,同伴是什么下场他们也是什么下场。自以为是和侥幸心理是最害人的,在活着的胡人看来他杀了这么多人,应该已经很累了,此时冲上来有杀掉他的可能,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长生混元神功练就的灵气最耐消耗,别说只杀了一刻钟,就是杀上一个时辰灵气也不会耗尽,速度也不会减缓。杀戮的时间越长,剩下的胡人越感觉他即将成为强弩之末,如果此时杀了他,不但能为族人报仇,还能扬名立万,存了这种想法,活着的胡人便继续亡命围攻。两刻钟之后,长生来到北城,此时他已经能够看到远处偌大的货场和货场外停放的大量车辇坐骑,此时围攻他的三百多个胡人几乎全都死在了途中,教训无疑是深刻的,那就是有时候数量并不能弥补质量的不足,再狠的狗也不是老虎的对手,这是个很残酷的事实,也是个很公平的事实。庭州刺史李德鑫也在货场附近,身边还带了几百名官兵,见长生后面还跟着不少喊打喊杀的胡人,急忙命令官兵进行抓捕。这群胡人平日里并没有将官兵放在眼里,此番见到官兵却彷如见到了救星,见官兵自远处跑了过来,纷纷指着长生,让官兵赶快抓住他这个杀人凶手。受害者和行凶者如何界定,并不是以谁被杀为标准,得看事情因何而起,挑起事端的是这群胡人,长生才是受害者,只不过他是一个有着自保能力的受害者。官兵一哄而上,将剩下的胡人抓了起来,虽然看似是抓了他们,实则是救了他们,如果官兵不出手,这些人都得死在长生的刀下。官兵对这些胡人也是恨之入骨,借着抓捕的机会拳打脚踢,趁机泄愤解气。身穿官服的李德鑫也诚惶诚恐的迎了上来,来到近前扑通跪倒,“庭州刺史李德鑫,参见大将军。”上州刺史也是从三品,按理说见到长生是不用下跪的,长生也知道此人为什么下跪,一来是被自己的大开杀戒给吓到了,二来感激自己杀掉了好勇斗狠的刁民,为势微的官府长了威严,三是自己先前是一路杀过来的,沿途杀声震天,这家伙不可能没听到,却不去救援,此时想必正在害怕受到责罚。长生没有与他一般见识,还刀归鞘,卸下了沾染了厚厚血污的蓑衣和斗笠,转而迈步向前,“起来吧。”见长生并未责罚,李德鑫如蒙大赦,急忙爬了起来,跟随在后,“下官不知大将军虎驾莅临,有失远迎,还望大将军……”不等李德鑫说完,长生就打断了他的话,“废话就别说了,我是冲着大宛国那三匹汗血宝马来的,参与竞拍的人鱼龙混杂,你带兵进入货场,维持秩序。”李德鑫急切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这大窑货场乃是龟兹国的商人开办,不归我们大唐管辖呀。”“身为上州刺史,封疆大吏,你就是这么维护大唐威严的?”长生怒目回头,“我问你,庭州是龟兹国的国土还是大唐的国土?”“自然是我大唐国土,”李德鑫急切接话,“有大将军在,下官什么都不怕,下官即刻带兵进去。”李德鑫言罢,冲随行校尉高声下令,命他们带领官兵进入大窑货场。大窑货场占地颇广,占地足有数百亩,货场周围全是高大围墙,货场的大门位于南面,城楼样式,甚是气派,整个货场彷如城中之城。大门外停放着大量车辇和许多坐骑,这些车辇的样式一看就不是中土风格,等候在外的马夫和随从有许多也不是中土人氏。货场门口有十几名外族护院,他们已经看到长生是一路杀过来的,也看到了刺史李德鑫冲其跪拜见礼,但此番前来参与竞拍的非富即贵,要么就是一方霸主或统兵将领,他们见多了厉害人物,也不紧张,见长生来到,立刻上前阻拦,“什么人?!”不等长生出示号牌,李德鑫就上前高声呵斥,“瞎了你的狗眼,此乃当朝一品大员,太子太师,骠骑大将军,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钦赐国姓李大将军,还不让开。”众护院猜到长生是个大人物,却没想到竟然大到这般地步,心中震惊错愕,一时之间尽数呆立当场。眼见李德鑫绕口令一般的将自己的所有封号和官职尽数说出,长生多有别扭,便自怀中取出了那个号牌示于众人,“我是过来参与汗血宝马竞拍的,有号牌在手。”众人见他持有号牌,便不再阻拦,急忙侧身放行。眼见李德鑫也要一同进入,门口的护院再度伸手阻拦,只道此番竞拍只能一人进入,随从下人只能留在门外等候。李德鑫这个刺史当的虽然窝囊,却也终究是三品大员,听对方竟然将自己视为随从和下人,登时勃然大怒,想到先前长生受阻时自己也未曾及时前往援救,担心长生回返长安之后罢他官职,再加上有长生这个绝世高手撑腰,便狐假虎威,借机发难,趁机讨好,“放肆,庭州乃我大唐国土,国门重镇,本官主政庭州,岂能容你们在庭州为所欲为。来人,给我进去搜,但凡没有通关文牒的外族人一律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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