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张善和张墨要返回营地,长生也急忙跟了上去。张善转身回头,手指长生,“你留下,你精通药理,看看水里被下了什么毒,想办法尽快解掉。”长生说道,“拿住那两个假扮我和大头的倭寇,他们身上可能带有解药。”“毒不是他们下的,”张善沉声说道,“赶快想办法解毒,兵士和战马都要喝水,水源出了问题很容易动摇军心。”长生不明白张善为何如此笃定下毒的不是那两个倭寇,刚想出言追问,却听得张善对张墨说道,“你也留下吧,我自己回去拿人。”张善说完便施出身法轻身离地,长生心虚大窘,仰头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先回去,我留下解毒。”“好。”张墨冲长生点了点头,转而踏地借力,随着张善去了。二人走后,长生立刻开始寻找毒源,往活水里投毒和往死水里投毒不同,活水是流动的,寻常毒药入水之后很快就会被溪水冲走,想要令毒药持续起效,必须埋设毒源。毒源可能是毒水,也可能是毒粉,不管是毒水还是毒粉,都会有储纳的容器以及缓慢释放的装置,对方既然有心下毒,毒源一定放置的极为隐蔽,不会让人轻易找到。溪水自源头到军营至少流淌了十几里,逐一搜寻溪流两岸费时费力,行不通,想要尽快找到毒源必须独辟蹊径。由于鱼类都有逆流而上的习惯,故此不能因为源头的水潭里有中毒的鱼就断定毒源被埋设在水潭里,想要找到毒源,必须先确定对方用的是什么毒。抓出一条中毒的鲫鱼直接剖开,伴随着鲫鱼的扭动挣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此时鱼的血液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漆黑,鱼心肿大,鱼肝萎缩。肝脏主要负责解毒,但凡中毒的活物,不管是人还是禽兽鱼虫,肝脏都一定会肿胀变大,但这条鲫鱼的肝脏却严重萎缩。俗话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长生精通岐黄药理,几乎在瞬间就猜到对方下的是什么毒,鱼眼泛白,血液变黑,鱼肝萎缩,亢奋成群,哪怕被剖开肚子仍在乱蹦,尸毒无疑,没有第二种可能。知道对方用的是尸毒,长生便开始顺流而下,寻找那些即便太阳升起也照射不到的地方,僵尸最怕的就是太阳,如果毒源被太阳照到就会失去毒性。虽然被僵尸咬到有变成僵尸的可能,却并不表示感染了尸毒的人就一定会变成僵尸,如果毒性不够,中毒的人只会失心发狂,在五脏六腑被尸毒逐渐侵蚀之后就会死去,似这种自流动的溪水中投放尸毒就不足以让下游误饮毒水的士兵变成僵尸,只会令他们失心狂躁并很快死亡。小溪的水流不大,水质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情况,最主要的是一天之中太阳完全照射不到的地方也并不多,下行三四里长生便找到了毒源,一块磨盘大小的水石下面压着一具被砍去手脚的僵尸。这具僵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而是被僵尸咬过并发生了尸变的人,虽然被砍去了手脚又被压在水下浸泡了许久,僵尸却仍未死去,只是没有了手脚,不得挣扎移动。短暂的观察之后,长生拽着僵尸的头发将其自水石下面拖了上来,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具僵尸竟然是具女尸,虽然此时已经四肢不全面目狰狞,却仍能看出此人是个年轻女子,而且生前多有姿色。长生自水边寻了些茅草将那没了四肢的僵尸裹成了粽子,然后拎着它疾掠下山,喊来黑公子,急赴军营。由于是临时驻扎,营地周围便没有设置围栏和营门,只有大队士兵往复巡逻,见长生骑马来到,立刻有人高声喝问,“来者何人?!”“是我。”长生提气发声。“放他进来,”中军大帐传来了张善的声音,虽不曾发声高喊,但因为用上了灵气,整个营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主帅下令,士兵立刻后撤让路,长生直接骑马来到中军大帐,翻身下马,拎着那茅草包裹的僵尸快步走进大帐。此时大帐之中除了张善兄妹,还有二十几位统兵将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武官,身穿道袍的道门中人不过七八人。大帐正中躺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其中一人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而另外一个侏儒不管是身形还是样貌都与大头全无二致。这二人不但被绑了起来,还被封住了穴道,在长生来到之前,大帐内的张善等人想必正在审问二人。眼见长生进帐,除了张善兄妹的其他人无不骇然瞠目,张善随口说道,“这个是真的。”听得张善言语,与长生认识的几个道人便冲其稽首见礼,而那些甲胄在身的将军则半跪见礼,尊称千岁。对于众人已经知道自己被封亲王,长生并不感觉意外,因为封王是需要公告天下的,哪怕是出征在外的军队也会收到消息。长生逐一回礼,转而指着带回的僵尸冲张善说道,“毒物找到了,是具被断去四肢的僵尸,下毒的手法很是拙劣,下毒之人应该不擅用毒。”“妖道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有道人气怒发声。长生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此人口中的妖道是什么人,随即开口说道,“毒源既去,溪水之毒自解,日出之后小溪里的游鱼就会死去,待得上游没有死鱼漂下,溪水便可饮用。”听得长生言语,张善松了口气,转头冲其中一名将军说道,“派出兵马保护水源,十步一人,直至源头。”后者起身应是,快步出营,调度兵马。大帐内有道门中人,知道长生为何带回僵尸,其中一人便起身说道,“真人,那几名伙夫受的不是外伤,糯米拔毒效力不大,我去取下尸牙,磨粉灌服为他们解毒。”“有劳。”张善点头。说话之人转身出营,走到长生身边时再度冲其点了点头。长生迈步上前,来到那个冒充自己的人近前蹲身检视,果然自其耳后后脑部位发现了几枚细小银针。待得将那几枚银针逐一拔除,冒充之人五官立刻发生了变化,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个长着鹰钩鼻子吊丧眼的年轻男子。长生随即又去检视那个扮成大头的侏儒,亦从其后脑发现了银针,拔除银针之后其样貌也发生了变化,也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此人满脸惊惧,不似那个吊丧眼那般暴戾凶残。不过此人虽然样貌发生了变化,却还是侏儒身形,也不知道此人原本就是个侏儒,还是有其他改变身形的方法不曾破除。长生本以为倭寇之中只有服部香奈能够改变容貌,不曾想这两个年轻男子也可以易容,这令他颇为忧心,万一有人易容成自己潜入王府,也不知道大头等人能不能及时分辨。“好了,散了吧,各回所部,安抚军心。”张善挥手散会。两侧将领起身应是,出营离去,片刻过后大帐之中只剩下张善兄妹以及长生和躺在地上的两个倭寇。长生并不知道自己到来之前这两个倭寇有没有招供,便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善。张善知道长生为什么看自己,“直待你来到之前,他们两个还在狡辩。”听得张善言语,长生走到二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长生一开口,二人同时打了个激灵,都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长生可是出了名的酷吏,其狠辣的手段不止朝臣百官心惊胆寒,便是倭寇也都多有耳闻。见二人默不作声,长生再度冷声发问,“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人?”长生发问之时密切观察二人表情,那个吊丧眼虽然心中恐惧,却鼻翼抖动,一副困兽的凶残嘴脸,而那个侏儒眼中除了恐惧还有胆怯。“来人。”长生沉声开口。大帐外有士兵值守,先前众人呼喊千岁他们也都听到了,知道长生是亲王,也知道他与张善兄妹的关系,故此听得他的呼喊立刻撩帘进帐,“在!”“把这个拖出去斩了。”长生指着那个吊丧眼说道。士兵高声应是,上前驾起那人便往帐外拖拽,那吊丧眼自知死到临头,不但不曾求饶,反倒高声怒骂,此人知道长生会日语,喊的全是日本话。常年在大帐外值守的士兵自然知道将帅意图,将那吊丧眼拖出帐外之后直接手起刀落,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吊丧眼立刻身首异处。不多时,士兵进帐,手里拎着吊丧眼的头颅,“回王爷,犯人已就地正法。”长生见状冲那士兵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故意将手中头颅抛扔到了那侏儒的面前,那头颅就地滚动,眼睛未闭,死不瞑目,甚是恐怖。那侏儒见到同伴头颅,瞬时吓的面无人色,不等长生开口便急切说道,“不要杀我,我说,我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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