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已经数日未曾合眼,纵然有灵气支撑,到得这时也有些熬不住了,等了片刻不见神仙现身,便倚靠椅背睡了过去。
由于场外一直有人说话,神仙现身之后说话的声音便不曾将其惊醒,直待鼓声响起长生方才朦胧睁眼,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妇人和一个身形矮小肤色黝黑的壮年男子正在台上凝神聚势,准备动手。而太极石台的正南坤位则多了一套灵气幻化的几案座椅,座椅上坐着一名身穿地府官服的黑脸仙家,此人年纪当有五十上下,身上的地府官服及其所坐的位置都清楚的表明此人乃是一名地府阴官。
由于长生只是小憩了片刻,并未睡够,故此睁眼之后眼中便多有血丝,与长生不同,释玄明此前假借打坐睡过几次,此时大有精神,见长生疲惫困乏,急忙低声说道,“这场还是老规矩,先比武后论道,您再睡会儿,我来盯着。”
眼下是最后一场银符争夺,金符的争夺即将开始,长生也不敢掉以轻心,疲惫上阵,便重新闭眼,仰靠椅背,“我自闭耳目休息回神,要是有什么变故,你就伸手推我。”
“好。”释玄明应声。
身为紫气高手,长生不但能够自闭耳目,隔绝外部打扰,还可以精准拿捏自己的睡眠时长,感觉比武在一个时辰之内不会结束,便在睡前施以意念,告诉自己在一个时辰之后苏醒。
时辰一到,长生立刻苏醒,一个时辰虽然不算长,但是对于每日只需三个时辰睡眠的紫气高手来说却是刚刚好,若是睡的太久,醒来之后很难立刻回神。
见长生睁眼坐直,释玄明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水囊拔掉木塞递了过去,长生伸手接过,仰头喝了几口。
此时台上除了那位老年阴官,还有一个形如枯槁的西域番僧,那西域番僧当有四五十岁,所穿灰布僧衣上面多有补丁。
那番僧此时是端坐在石台上的,起初长生还以为番僧正在和老年阴官论道,但仔细再看却发现不是,那番僧坐在石台西侧边缘,离老年阴官很远,而且二人之间也并无交谈。
待长生将水囊递了回来,释玄明出言说道,“比武还没结束,天竺比丘想要取胜还差一刻钟。”
时辰一到,鸣金之声响起,比武正式结束。
听得鸣金之声,干瘦番僧直身站起,径直来到老年阴官面前,合十唱佛,“南无阿弥陀佛,我赢了。”
老年阴官抬头看了干瘦番僧一眼,“想要得到灵符,单是比武获胜还不够,尚需辨经论法,鉴查品性。”
干瘦番僧的汉话说的并不好,说话之时舌头发直,“你问吧,我不说假话。”
“若得灵符延寿,你当如何布道**,教化世人?”老年阴官问道。
“我不**,也不教化,”干瘦番僧摇头,“我试过了,教化没有用,他们不听话,以后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要干什么,不听话我就严厉惩罚。”
听得番僧言语,老年阴官陡然皱眉,“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教化世人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一味以武力威逼,世人焉能心服?”
“你前面说的我听不懂,”番僧摇头,“他们吃硬不吃软,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不会听的,只能让他们害怕。”
对于番僧的回答,老年阴官无疑是不满意的,但是想到番僧实话实说,并未违心撒谎,便强忍不满再度说道,“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你是出家人,行事理当忠厚仁和,岂能重武轻理,强加压制?”
老年阴官言语晦涩,番僧也没完全听懂,“吠舍和首陀罗都是贱民,他们不听道理,就怕鞭子。”
番僧汉话讲的很不好,老年阴官与其沟通本就不很顺畅,彷如对牛弹琴,鸡同鸭讲,再见番僧言辞偏激,对其越发不满,“若是不讲德化,只以武力强压,与恶人有何区别?”
“我就是恶人,”番僧说道,“要是没有恶人,民众就没有苦难,要是没有苦难,他们就不需要神佛。”
“你你你…...”老年阴官气的面色铁青,“你这般德行,授予灵符只能助长罪恶。”
“你什么意思,不给我灵符了么?”番僧疑惑。
“这局作罢,重新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