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还有孩童在欢叫追逐。
一个大孩子手持一支细长的烟花筒,嬉笑着在前方奔跑。
他蹬蹬蹬跑着,从倒在地上的老张与董七两人身上踏过,两人像是虚影,又像是空气,如同不存在般被孩童踏身而过。
后方还有更多的孩童追来,他们嬉笑着、叫喊着,一张张稚嫩的脸颊被欢乐侵染得通红一片。
谁也不知道,有两名先天武者就倒在他们脚下。
宋辞晚等孩童们全都跑过去以后,便立时走上前去,唤出天地秤将地上两人一齐装走。
不论他们身上有什么,宋辞晚都是不打算直接碰触的,总之天地秤装走,通通地一股脑卖掉。
哪怕是有元寿珠也是如此。
收走两人,宋辞晚随即再度化风而去。
她的心态又有了一些变化,原先当她发现人间之人都见不到自己时,心里其实是不自觉地便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安全感。
毕竟“我能看得见你,你却看不见我”,这种设定在某些时候是当真能令人昏头。
宋辞晚即便不昏头,即便早有猜想,清醒认识到这种设定应该是所有从幻冥城推门而出的修士共有,可彼时的她身边并无旁人,那种隐秘的愉悦便仍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她。
直到这一刻,她遇到了董、张二人,与两人在瞬息间产生了一场生死之分,那种隐秘的愉悦才像是泡沫一般,轰一下破碎了。
生命之脆弱,便在于即便你爬得再高,上方也往往还会有比你更高的存在;
人与人相比,成不了最强;
人心与人心相比,成不了最稳固;
而有限之人生若与无常之命运相比,则更加难以追逐命运之变幻莫测。
那该如何呢?
索性放下长生之念?
不,宋辞晚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只会更加坚定地追求长生,并在这条长生路上寻找到自己的道!
不论人世如何无常,我有定念,便自岿然不动。
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加坚定一点点,每一刻,我都比前一刻的自己更加强大一点点,常怀敬畏,常怀警惕,尽自己所能,走得更加长远。
倘若真有哪一日不慎而道途崩殂,尽力而为过,便也不必遗憾了。
御风而行间,宋辞晚体内真气汩汩而动,无数念头闪过时,坐忘心经的修为亦在飞速上涨。
修行之事,最喜顿悟。
苦修人人可得,而顿悟全凭灵光。
闻道则喜,便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宋辞晚将御风术与光阴夜遁逃结合施展了起来,她不只是化作了夜空中的一缕风,更是成了风中的那片阴影,阴影中的那道虚无。
她在人间穿梭,人间之人见不到她。
她路途中也数次遇到了从幻冥城推门而出的那些“同类修士”,这些人也往往同样将她忽略。
她还见到了许多争斗,能够避开的她都尽量避开。
由此,宋辞晚又发现了,原来在平澜城中,神道之法虽然寻常难见,可是在世界的另一面,追逐此法之人却从来不少。
那些你以为阳光下见不到的东西,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却是肆意滋生,从不断绝。
从幻冥城推门而出的修士们,凡有争斗,多半都因神道法器而起。
宋辞晚无须为此争斗,她只化作阴影中的风,忽而在某一刻一抬眼,只见到前方鸿盛武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