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这一夜与阿雾且行且谈,最后直到明月西斜,才相互告辞离开。
阿雾说:要有法律,要有律法,要既能约束普通人,也能约束修士……
依法治国的思想,居然由一个诡异率先提了出来!
彼时的阿雾,声音细小断续,眼神忐忑期待。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又是如此心怀渴盼。
天上的云层在星月间缭绕,时而遮住了月光,时而又飘散向远方。
虫鸣啾啾,风声幽幽,大景似美,人心却难安。
洛三爷缀在后方,踉踉跄跄,呼吸急促,仿佛醉酒。
宋辞晚回看身旁这白面黑唇的小娘子,淡淡笑说:“有何不可?”
她的声音也很清灵,语气淡淡,宛如是在谈论明日清晨可以来一碗阳春面,加个鸡蛋而已,谁还吃不起不成?
轻描淡写,却又坚定无疑。
阿雾说:“仙子,我好似真的长出心脏来了。倘若我当真能够重新长出心脏,我就可以从破国级,变成天灾级。天灾级的诡异,真仙也难灭的。我会很强,很强……”
宋辞晚笑说:“那很好不是吗?”
阿雾问:“仙子数次传道于我,不怕我得道以后,当真变成天灾么?”
宋辞晚道:“一个要在九州天下建立学堂,一个以依法治国为道途理念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天灾?若为天灾,那也是某些禄蠹国贼之天灾。”
阿雾说:“我不是人。”
宋辞晚道:“你如今不是,你从前是。你若当真长出了心,有心之诡,岂不胜过万千无心之人?”
阿雾不由站住了脚,月光下,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仙子,那我具体该怎样做呢?”
宋辞晚道:“一如我今日传道于你,来日你也可以传道四方。使有志者,有道者景从。这天下间从不缺乏敢于打破陈腐,愿意为百姓奔走之生灵。
他们缺乏的只是环境,是方向,是力量。而你,有方向,有力量!”
阿雾呼吸急促,胸腔起伏。
宋辞晚笑道:“至于环境,旧的环境不可以,那便换一个新环境。不过就是破旧除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此事我正在做,过些日子你再看。”
阿雾摁着胸口,使劲点头。
宋辞晚又道:“九州危机,一在于内,二在于外。”
“在于内之危机你已知晓,在于外之危机则世人大多不知。不过近些日子天下传扬的那篇童谣,你可以相信。”
阿雾顿时“啊”一声,身躯抖了一下,她惊道:“仙子,那童谣……好生可怕的。”
宋辞晚道:“现实比那童谣还更可怕千万倍,我杀周皇是为此,杀梅仙、尘仙亦是为此。域外之敌,虎视眈眈,九州境内偏还处处内鬼。
这世间有许多人,脱离了从前的凡胎,修得了力量,站到了高处,便不再将自己当人了。却不知,纵然为仙为神为圣,谁又不是打娘胎里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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