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我都大三了,外交学院的,去复旦看个老同学。”顾骜想要清静,就一次性说完了。
“您穿的看起来好有档次,是金利来吧?还是鳄鱼?”陈师傅很是好奇。
金利来和鳄鱼,都是陈师傅上星期听老汪吹牛时提到的牌子,然后回家他就记在了小本本上,以为这就是外面世界的顶级牌面了。
至于鳄鱼还分香江鳄和法国鳄这种细节,他们当然不知道了。
“都不是,没牌子。”
陈师傅不信了,话痨一样挖掘:“看上去很档次,怎会没牌子?国内裁缝做不出这样吧。”
“法国裁缝做的。”为了便于理解,顾骜就直接顺着对方的土味儿,用了“裁缝”这个词,没用“设计师”。
听说是法国裁缝,陈师傅倒没那么好奇了。
顾骜怕对方再哔哔,主动反问:“对了,知道复旦离电影制片厂远么?”
陈师傅:“挺远吧,将近两公里。”
如今人觉得两公里就算远了,沪江市区直径也才十几公里。
顾骜:“那去学校之前,先带我去个两地之间的宾馆,我们办个入住放下行礼。”
陈师傅有些为难:“那你这个不好算里程啊,我白等你怎么算钱?”
“五块?”
“五块不好撕票——起步四块,加程票两块。要是撕你六块票,回头我上缴还亏本呢!”
“不要票。”
“不要票?!”陈师傅大惊,他从没见过不要发票的乘客。
因为没有电子计费系统,如今出租车司机给市汽车公司交钱,是按撕票数交的。
车子和汽油都是公家出钱买,个人撕一张四块的票子后,收进来四块现金、晚上报账要给单位三块五,剩下的五M才是个人的工资——每天做10个单子,就有5块钱工资,一个月150块,比八级工还高,所以出租车司机是绝对的高薪职业。
市汽车公司也不怕大家私吞,因为如今坐得起出租车的,绝对都是要开发票的,不可能有冤大头自己私人拿四块钱起步价来坐车。就算是大国企的厂长,回去也要拿发票报销。
而顾骜说不要票,就意味着公家不知道陈师傅今天接的这一单,他一单就能赚到十单的私房钱。即使油量有点超支,一会儿也可以通过别的单子腾挪回来。
大不了就说今天生意差。
“老板,没说的!今儿我挪出半个下午的时间,专门就伺候你一个了!你说去哪就去哪,你说等多久就等多久!”
这下轮到顾骜愕然了。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野性的时代,“不要开发票”能带来这么多便利。
“这么说,晚上应该去按个摩解解乏啊,国营按摩店的服务员如果不撕票,估计也能便宜好几倍吧。”以他的智商,脑内瞬间就举一反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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