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片刻,拿出手绢来将这银鞘裹了,藏入了箱箧最底下。
不一会儿满月就回来了,谢馥坐在床沿上,招满月过来。
满月坐在床前的脚踏上,仰着脸,任由谢馥慢慢给自己涂脸侧的伤痕。
“都是奴婢口无遮拦,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一巴掌也算是个教训。姑娘您就别心疼了。”
“别贫嘴,这边。”
谢馥手指上晕开了膏药,慢慢地给满月涂上去。
当初她刚到谢府,也就满月一个小丫头陪着,胖胖的,怯怯的。
那时候她夜里睡不着,都是满月守在旁边一整晚。
有时候谢馥的眼睛还没闭上,满月已经因为疲惫而早早趴下……
能得个真心对自己的人不容易。
对自己人,谢馥一向很宽容。
“这次的事,怕要折腾好一阵了。”谢馥给她涂完了药,便顺手把药盒放到了一边,琢磨了起来,“等这几日风头一过,咱们就去摘星楼一趟。”
“幼惜姑娘怕是早就想您想得慌了。”
满月起身来,招呼人伺候谢馥洗漱,打趣了一句。
谢馥点头,却也没多说,不一会儿便收拾好躺下了。
临睡前,她又问满月:“谢家那边如何?”
满月正要给她放下床帐,闻言一顿,才道:“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快到了。”
谢馥明白了,躺回床上,拥着锦被,闭上了眼。
长夜漫漫,对有的人来说很长,对有的人来说很慢。
天还没亮开,市井里的消息就已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们每日都要搜集近日大大小小的新鲜事,免得自己说书没人听了。
前一段时间,闹过了谢二姑娘给张离珠出价三文钱,还被退回两文半的事情,说书先生们早在嘴里把故事给编圆了千百回,眼见着大家都听烦了,正愁没料。
谁想到……
才一发愁,料就来了!
乖乖,十五年了,法源寺竟然又出现了一盏明了一夜的花灯!
这可是大事啊!
街头巷尾顿时奔走相告,口耳相传,皆说出了个徐文长第二,京城里将出第二位大才子!
人人激动不已,士林之中相互打听,想闹明白这来龙去脉到底如何。
可怎么打听,也只知道昨夜国丈爷家的公子陈望,在法源寺站了一宿,冥思苦想也没想出答案来,还因为在外受了风寒,回家就病倒发烧,现在宫里皇后娘娘派去的太医都还在国丈爷府里没出来呢。
到底这一位出灯谜的是谁?
没人清楚。
天一亮,早已经被街头巷尾传成“徐渭第二”的“大才子”谢馥,总算睁开了眼睛。
“姑娘,快起床吧。”满月撩开了帘子。
谢馥眨眨眼,看了看明亮的天光,伸手挡了挡:“就起。”
那声音,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懒洋洋来。
人虽说了话,身子却没见半点动作。
满月一看,就有一种晕倒过去的冲动:“您前几日说要理理自个儿手里的账目,到昨天账本还堆在桌上,真不能拖了。快起吧。”
“都说了一会儿就起,你去把窗开开。今天英俊会说话了吗?”谢馥靠在枕上,引开了话题。
“……”
满月现在只想一头碰死。
得,她知道了,今天谢馥中午之前是起不来了!
无奈之下,满月走过去,打开了窗,看见了肥肥的英俊。
鹦鹉英俊浑然不知自己昨晚已经在鬼门关前面转了一圈,昂首挺胸,见谢馥推开了窗,便叫唤起来:“二姑娘好,二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