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绍唐的父亲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不过他们的条件,也说不什么好人家,就说了当地一个身子有些残疾的女子,成亲过起了日子。
然后,就有了兄弟几个。
“你姑母呢?也聘在当地了吗?”宋老爷子问。
“我从没见过她老人家的面。”栾长宏回答。原来栾绍唐养病期间,这可怜的姑娘出了天花,没几天就夭折了。 这种夭折都没成年没出嫁的女孩子,一般也入不了家人的坟地,都是随便捡个山旮旯,就浅浅地埋了,可能连个坟包都没有。
“这可怜的孩子。”宋老爷子不由得滴下泪来。“我还记得她。长的可周正了,见人就爱笑。要是能活到现在,那……”
宋老爷子就哽咽住了。
“我也常听我奶,我爹他们说,我这姑长的好看。要是没得病,能给家里挣一大笔银子。”栾长宏就说。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宋家的人都没有附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冷。
栾长宏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
“你祖母,你爹娘,还有你说你有兄弟……”宋老爷子继续问着。
栾长宏就告诉宋老爷子,他祖母也早就过世了,就埋在他祖父的旁边。他娘身子不大好,连续生下他们兄弟之后,身体就更加虚弱。他的兄弟们,没有一个站住的,也都夭折了。
“活最长那个,也就活到十岁。”栾长宏说。
他的几个兄弟夭折之后,他娘也跟着走了。
“孩子,那你爹还在吗?”宋老爷子还存着一丝的希望。
栾长宏就咧嘴笑了笑:“我爹十年前也走了。”他爹在临走之前,总算凭着多年老实巴交为人积攒的人品,为他安排了一桩亲事。
“家里太穷了,也没啥人。当时买的就是破房子,到我那时候,都没法住人了。”所以他,他爹就安排了他入赘。
他爹没的时候,他已经入赘到了别人家了。
宋老爷子听完,就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栾家这些年的遭遇,实在是有点惨。还是那句话,谁能想得到,栾绍唐卷走了几千两银子,最后自己和自己的一家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这是造化弄人啊。
宋老爷子就说。
淑媛并不赞同,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造化弄人,而是冥冥之中,还有天理这个东西的存在的。
虽然说,因果报应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但是做人还是得心存善念,堂堂正正,对得起天理良心。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活的光明,活的硬气。
栾绍唐在逃跑的路上穷奢极欲,肯定是一朝暴富,自己把握不住了,同时也未尝没有那种私心知道,这银钱不是正道来的,怕哪一天就被人拿回去了,所以,能花的时候,就使劲的造了。
当然,这可能也是淑媛的主观想法。毕竟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
栾家就剩下栾绍唐一个,栾长宏就一心一意地依傍着老丈人家生活。这么多年,总算吃顾了个温饱。
“其实也不算倒插门。我们还是分开过日子的。”栾长宏跟宋老爷子说。“山沟沟里,也没啥出路,日子过的还是难。”
栾长宏是个心思很灵活的人。他觉得在那个地方生活,实在是没啥盼头,然后就想到他祖母还有他父亲以前总跟他说的话。
那对母子早就后悔跟着栾绍唐离开兴隆庄了。
栾绍唐说这是苦寒之地,可他们到了涿州,日子过的还不如以前,就觉得兴隆庄其实土地肥沃,民风也很淳朴。
“我小时候,我祖母总跟我说以前的事,总提到你老。说你老是世上最和气,最慈善、最大方的人。 她后悔当时没拦住我爷。她总跟我说,让我长大了回来,给你老磕头谢罪。她说你老肯定不记恨从前,肯定会照看我,跟照看自己亲儿子一样。”
说着,栾长宏就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