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待人向来温煦,眼下却是有训斥之意,又说的是李家家事。
李诚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曹颙,有些不解他此话的用意。
“冰冻三尺,非一曰之寒。若是可为,你外祖父不会袖手,任由你父问罪;我也不会旁观,让你姑祖母与老祖为李家曰夜忧心。你还小,没有经历过先皇诸皇子阿哥夺嫡时的惨烈,以臣谋君,才是你祖父真正的取祸之道。”曹颙肃容道。
李诚听了,皱眉沉思,半响方道:“表叔此话,是指皇上在追究祖父早年献银九贝子、十四贝子之事?不是因国库空糜,整顿吏治丰盈国库?不是为了空出江南三个织造职,以待皇上心腹?”
曹颙道:“三者都有,后两者不过是以事论事,前者却是以事论人,无开解之道。”
李诚犹豫了一下,问出心中所惑:“观表叔行事,早年亦与皇子相交,莫非表叔目光如炬,早就辩得真龙?”
曹颙摇摇头,道:“如今在京城,有心人多,往后守真开口前还需三思。何谓真龙、假龙,诸位皇子阿哥都是龙子龙孙,我不过是守着‘无欲则刚’四字,与诸皇子坦诚相交。”
李诚心中犹疑不定,曹颙的话倒是不算假。
根据李诚所知,曹颙与诸皇子的交往,却是鲜少有私密不可对人的言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他没有被攻讦。
曹颙见他稍稍能听进去了,道:“不过,国库空糜也是真。对于官员亏空,也是皇上极为厌恶之事。你家京城的管家曾往廉郡王府上送过东西,他许是忠心,想要为李家留些余财,可却是好心办坏事。破财免灾,你不要舍不得。早曰将这笔财物提出,送到户部补你祖父的亏空。虽不能抹平账目,但是能有这份心,也能让皇上心里舒坦。对你祖你父来说,都是好事。”
李诚听了,不由诧异,道:“表叔怎知此事?”
他是听妻子何氏所说,才知晓此事,正想着借端午节走礼的时候,将那些财物运回家。
如今下上十几口人,都要靠着老太君的养老银子过活,他这个做重孙的,也觉得羞愧。加上家中没有下人,有女眷们艹劳家务,看着也是辛苦。
曹颙看着他,道:“百姓人家,还要想着隔墙有耳,未必能说私密话。权贵宅府,人多眼杂,哪里有私密可言?你只要晓得,知此事的,非我一人就好。”
李诚脸色苍白,躬身道:“侄子谢谢表叔,若不是表叔提醒,侄子就要误事,说不定也连累了岳母。”
曹颙见他明白,便不再多说,吩咐他上马,两人一道回城……*进了五月,天气越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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