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是九月初十回到畅春园的,曹颙自九月十一开始,就不得不恢复上书房的功课。大半年未见,不止十六阿哥长了个子,就是那些十来岁的皇孙阿哥都蹿高了不少。另外,还多出一个适龄的小阿哥来,那就是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
雍亲王胤禛是康熙十七年出生的,如今已经三十二岁,早已分府多年,妻妾也娶了不少,子嗣上却艰难,长子、次子先后夭折,眼下只有弘时这一个儿子。
弘时四十三年二月生人,此时年方六岁,是三月开始进上书房读书的。人不大,但是却分外懂规矩,行事不比那些年长的皇孙差。曹颙看到这个小人,不禁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这孩子说起来,与自己的命运倒是有些相似,只是自己是病死的,而这个小阿哥成年后却死得莫名其妙。有说是病死的,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其父雍正赐药毒杀的,无论如何,都不是得了好结果。
十六阿哥个子高了,脸上稚气渐渐褪去,已经有点少年英武的模样。他今年六月过的十五岁生曰,彼时曹颙还特意派人从南边给他送的贺礼。
那礼物是西洋传过来的物件,算是当时的计算器了,圆柱型对数计算尺,英国牧师奥却德发明的。若是换作其他人,对那小孩玩具般的木制品或者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十六自幼喜欢算学,就把那礼物当成宝贝一般。
课间休息,十六阿哥就到曹颙身边嘀咕上了,除了过问曹寅的病情外,自然还有曹颙的母亲李氏。提到李氏,十六阿哥突然想起一事,对曹颙低声问道:“这次回南边,你去了苏州舅舅那边没有?”
曹颙听他提到李家,有些好奇,点了点头:“五月间随母亲去了一次,怎么了?”
十六阿哥面带不解:“那你看他们家眼下如何,是要大发达了,还是要大败了?”
曹颙听得蹊跷:“为何这般说?我瞧着并不见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如今两位表兄都大了,有了差事,要说是发达了,倒也不算错!”
十六阿哥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对劲。他们家往年虽然也往额娘这边送礼,却是没有今年这般大手笔,连带着我与哥哥都是一人一份厚礼呢!”
曹颙心底暗暗思索,脸上却笑道:“或许是见十五爷与你都大了的缘故!”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你别竟替他们家说好话,我虽在北面,却也是听说了的。那李家怕是抱上噶礼的粗腿了吧!他们勾搭起来,会不会对你家不利?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那噶礼可是对你家下过手的,李家怎么能够见你父亲病了,就认敌为友?”
这些话不知是十六哪里听来的,如今就来替曹颙抱不平来。见曹颙只是笑而不语,十六阿哥想到他方才说的,李家的儿子有了差事的话,就开口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怕是下个月,你也要去部里当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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