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那小姑娘都是由庶母照顾的,这眼下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也没怎么干净,看起来着实可怜。陈弘道心里难受,先是谢过了初瑜,随后方向女儿点点头。
那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抵挡住点心的诱惑,掰着手指,一步一步地挪到初瑜面前。
初瑜自幼家里弟弟妹妹多,最是会哄孩子,不过几句话,就让小姑娘对她亲近起来。初瑜拿帕子帮她擦了手。随后将点心盒子推到她面前,让她自己选爱吃的拿。
小姑娘看了看初瑜,直接捡了个最大块的核桃酥出来,然后双手送到陈弘道面前:“父亲,吃!”
陈弘道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示意女儿自己个吃。
小姑娘却是不动。只是那么望着父亲,不知何时黑漆漆地眼珠上已经蒙了一层水雾:“父亲,别死!”或许在她心中。根本不知什么是死,但是因母亲不见了,二娘也不见了,多多少少知道“死”就是不在自己身边了。
曹颙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来。对陈弘道说:“你的儿子很是懂事,女儿又这般孝顺,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会他们兄妹三个好好想想吗?”
陈弘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但是仍是没有改口的意思。
这一刻,曹颙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有种“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困惑。其实,这陈弘道又有什么过错?他的妻子,为了救他,帮他洗清冤屈,不畏生死;他一个大男人,怎好说因害怕前路坎坷,便弃发妻骸骨于他乡,让亡命之人无法入土为安。
这该说的都说了,在要如何就是他自己地选择。
曹颙有些抑郁,叫那兄弟两个帮忙取了纸笔,将昨日所知大致写过,并且将知情的张提督、阎总兵、汪总兵,还有知道名字的几个按察使都写在上面,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故意列上这些个名字,知道要告诉别人,不要打着胡乱结案、压下此事的想法,省得让陈氏父子做了替罪羊。
写完折好,交给陈弘道,而后道:“左世永在旗,你是汉人,这案子或是由步军统领衙门审问、或是由顺天府衙门审理,这两处的大人官声还好,但是保不齐还会出现什么纰漏。若是对方为了早日结案想要逼比认罪,那你就将这封信递出,或许可以护你一护;若是对方还算公正的话,你也无需节外生枝!”
陈弘道这一年多也见惯了人情冷暖,对曹颙这突如其来的热心不免有些疑惑,一时没有伸手去接信。
曹颙见了,心生腻烦,不禁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良善?想要撕了那信,看到旁边地兄弟三人,终没忍心,将它扔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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