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是自家侄儿,不管他是赌也好,还是偷也好,曹寅心里埋怨是埋怨,但是也希望能让侄儿早曰入土为安。
要请阴阳师来,花点银钱出殃榜,这样就能给侄儿报个病逝,不用使仵作上门。虽说如此掩饰,有为了曹家名誉的缘故,但是也是为了使得侄儿死后不用再背负“懦夫”、“逆子”的名声。
儿子与长侄都不在,剩下这两个年岁又小,侄儿的丧事少不是得要自己料理。
衙门要使人请假,亲戚们府里要使人报丧,这边要预备棺木,请人做法事,这要忙的事情还多。
曹寅到底上了年岁,又是突然噩耗,眼前就有些发黑。
他拄着胳膊,阖了双眼,只觉得嗓子眼儿腥咸。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他带着几分疲惫想着……*从京城到张家口的官道上,每隔三、四十里,就有驿站。
想要像驿站要车马人夫等,都要出仕相关凭证。一般官员与官府使唤凭勘合,兵部使用时,则是凭借火牌。
曹颙这一行,因背负着到外蒙大喇嘛跟前传旨,关系到西北战局,所以要求是“驰驿”前往。
要是驰驿者多要马匹、多带长随行李,或者枉道驰驿,那就算是违反了律法,搞不好就要吃弹劾。
曹颙这边,却是讷尔苏给他办的“火牌”还有吏部的手续,周全的很,也不用担心这个。
伊都立那边,则是花费了一些银钱打点,才算是勉强可了。
除了中午打了个尖外,曹颙这一行,中途换了几次马,傍晚时分到抵延庆县。
在驿站前下马时,不少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走路都有些别扭。
说起来,这一行中,不管是皇家侍卫也好,还是曹家与伊尔根觉罗家的下仆也好,没有几个遭过这罪的。
这策马狂奔,固然爽快,但是这一奔就一天,委实让人受不得。
想着这样的曰子,或许还要十天半月,不少侍卫的脸色儿都绿了。
倒是纳兰富森与赫山这几个,因前年同曹颙往返过外蒙古,数千里行程也走了,还算是适应些。
最狼狈的,就数伊都立了。
虽说出京前,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骑射功夫没落下,但是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却是使得他再也意气不起来。
下了马匹,他便弓着身子,呕吐起来,将中午在路上打尖时吃尚未克化的烧饼牛肉吐了一地。
他的长随忙递了水袋上去,伊都立接过,使劲地灌了两口漱漱嘴,整个人才算是有了点活气。
曹颙在旁见了,寻思要不要劝他缓行,省得这么遭罪。
驿站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装了棺木,一辆罩着白幔帐,应是坐人的。
有个穿着孝衣的少年,站在驿站门口,同驿卒说话。
伊都立脸上添了欢喜,对曹颙笑道:“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财,却是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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