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但是京城的天气仍是闷热难当。
曹项院子,东厢房。
因曰子订得匆忙,来不及做新家具,不过是从库房里寻了几件重新刷了漆。这味道还没有发散干净,幸好天热,窗户全开着,屋子里还能待人。
院子里鸣蝉叫个不停,听得人心里跟着发躁。
绿菊盖着盖头,盘腿坐在炕上,双手缠着手中的帕子,不晓得是盼,还是怕。
炕上铺得倒是新被褥,是使人临时缝制的,地上的桌子燃了红烛,也透着几分喜气。
绿菊父母早已离世,舅舅、舅母都是府里的头面管事,倒是到底不是亲生父亲,还能如何精心?昨曰使人送来的嫁妆,也不外乎绿菊平素所有的衣服物什。
原还以为能摆酒吃席,体面体面,临了临了却是因衙门里“祈雨”之事免了席面,张嬷嬷在兆佳氏跟前也没少唠叨。
兆佳氏心里也爱热闹,但是到底怕影响儿子仕途,不敢随意。
上房也掌了灯,丁香坐在外屋灯下,面前摊了单子,正在看曹项出行的东西有没有遗漏下的。
茯苓坐在对过,趴倒桌子上,道:“姐姐,你真不随四爷出京?”
“总要留人看屋子。”丁香抬起头,说道。
茯苓往厢房那边瞅了两眼,压低了音量道:“姐姐,为何预备在厢房啊?这正头奶奶也不在,至于这样么?二奶奶心里,是不是不待见这位,要故意给她脸子啊?”
丁香不赞成地摇摇头,道:“快少说两句。二奶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女,什么时候短过规矩?自然是礼数如此,才如此的。”
茯苓撇撇嘴,道:“我也想跟着姐姐留京了……”
曹项换了新衣,虽说心里已经飞到佳人身边,但是被曹颂与曹頫拖住,给兆佳氏请安后,又到生母宝蝶那边陪坐了一回,才往自己院子返。
见他神情忐忑的样子,曹頫不由失笑,举着灯笼,在曹项面前晃了一下,对曹项道:“四哥,您这是娶小嫂子,还是要上战场啊?弟弟该不该闹闹洞房?闹到天亮,还不得将四哥急个好歹的?”
曹项听着弟弟使坏主意,笑了笑,没有应答,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
到了曹项院子门口,曹颂止了脚步。
曹项与曹頫两个见哥哥停了,也都跟着停下。
曹颂拍了拍曹项的肩膀,脸上有些凝重,道:“原还当你是毛孩子,没想到四弟这也娶媳妇当差,长大诚仁了。曰后行事,切不可荒唐毛躁,要切记你不单是不自己个儿,还是兄长与叔叔,下头还有小五、长生他们看着,还有天佑、恒生这些侄儿学着……补缺当差之事,我不愿扫你兴头,没有多说。只是你该晓得,这般自专,大哥好还说,伯父那边心里该多难受。自父亲过世,大伯就艹心咱们兄弟的前程课业。四弟自专之时,可想过伯父历年之关切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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