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嘉义也下意识认为是这样的，只是佟嘉义想不出来曹书杰后边还有什么手段，在把平源县国资委给赶出去。“除非采取强硬措施？或者工厂接过来后继续亏损？平源县这边还要借钱？”佟嘉义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接着就止不住了，他一直往这方面想。他甚至在想，先拿到这两家企业的股分会不会是曹书杰的第一步棋？曹书杰还会有下一步棋？可开车快到曹家庄时，佟嘉义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他觉得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考虑错了。在这件事情中，他代入自己，在他眼中觉得这件事很大，然而在他大舅哥看来，并不一定是这样。严格说起来，对他大舅哥而言，这区区2000万资金根本就不算个事。他大舅哥之所以找第三方评估机构对面粉厂和钢球厂进行资产评估，可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反而是他把这件事给想的过于复杂了。市里到曹家庄本来就没多远，直线路程也才100多里地，说话聊天的功夫，他们已经到曹家庄了。看着前边那个公园似的村庄，每家每户好像都生活在公园里一样，佟嘉义心里又生出一种想从市里搬回来住的冲动。而且他们在曹家庄是有房子的，他老婆在这边有宅基地，也已经让他大舅哥给帮忙盖成2层小楼了。他们这次回来，除了去大舅哥那边看望岳父岳母，晚上也是在自己家里住。“要不然咱们搬回来算了，我在这边上班也方便。”佟嘉义旧事重提。可曹慧芳说：“在村里上学不方便呀，想学点什么东西都不容易找。”“你非得让勤文这么卷干什么，顺其自然不好吗？”佟嘉义说道。他们两个人一说起这件事，就容易引起纷争。明明两个人都是研究生学历，可偏偏在儿子的教育上，谁也说服不了对方，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佟嘉义说：“你看咱哥和嫂子他们对萌萌和睿睿的教育，他们姐弟俩也没有刻意去学什么吧？人家两个不也挺好的吗？”“你不懂。”曹慧芳说。佟嘉义：“……”他也不扯了，每次聊到这个问题，最后往往就是这种达不成一致的结果结束的。说心里话，佟嘉义觉得这个事挺有意思，他大舅哥都不支持让自己的孩子去卷，他老婆却卷的比谁都狠。难不成真是男人和女人看待问题站的角度不一样？还是他大舅哥站的位置更高，看待问题的深度不同？对于这个问题，佟嘉义心里也没有结果。他们先把车停在大舅哥门口，佟嘉义看到他岳父曹建国还在外边忙着摆摊，停下车后，他抱着儿子佟勤文过去，走到岳父身后，佟嘉义喊了一声：“爸。”佟勤文接着喊了声姥爷。曹建国回头看到他们过来，高兴的不得了，连摊位都不管了，把箱子里的面包全部倒在摊位上，让顾客自己选，自己付钱，他转身就要带着女婿和外孙子回家。这摊位瞬间又变成无人看管模式，大家伙各凭良心付款。王月兰看到闺女和女婿抱着外孙子回来，她也挺高兴的，从女婿手里把外孙子抱过来，亲昵的不得了。看到小家伙一直盯着她看，王月兰还问他：“勤文想姥姥吗？”“想。”小家伙说道。小嘴真甜。看到嫂子从2楼下来，曹慧芳赶紧迎过去喊了声嫂子。佟嘉义也跟着喊了声嫂子。“勤文快点叫舅妈。”曹慧芳教她儿子。小家伙也跟着学，表现的特别乖巧。“你们怎么回来了？”程晓琳问道。听到小姑子说正好趁着佟嘉义休息三天，他们回曹家庄住两天。“嫂子，我哥不在家吗？”曹慧芳没见到她哥。接着便听到她大嫂说：“你哥去公司了，今天有第三方审核的人给他汇报工作，不过这个点也快回来了。”曹慧芳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她老公说的那件事。她心里还是挺纳闷，又问她嫂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是程晓琳对这件事情也是一知半解，说不完整，到最后程晓琳给她说：“你哥晚上回来后，你再问问他。”“妈，我先去做点饭，把排骨炖上。”程晓琳说道。这时候王月兰在陪着外孙子玩，她还真没空做饭。曹慧芳给她嫂子帮忙去了，两个人在厨房里边聊天边做饭，时间过得也挺快。等到曹书杰把儿子曹义睿从镇上的中心小学接回来，没多久，武尚英也把萌萌从县里的初中接回来了。看到姑姑和姑父，萌萌打了声招呼后，直接朝她姑姑跑过去，亲昵的不得了。这个时候真看不出来姑侄俩小时候见到对方，好像见到仇人一样的模样。“嘉义，快点坐。”曹书杰招呼他妹夫坐下，还去把酒拿出来。佟嘉义也没拒绝，准备晚上陪他大舅哥好好喝点。“哥，那个事处理完了吗？”佟嘉义好奇，问道。曹书杰知道他问的什么事情：“你说县里找我借钱的事儿呀？”看到他妹夫点头，曹书杰倒也没瞒着，给他妹夫说：“面粉厂那边刚资产评估完，不过面粉厂那边烂的要命，说好听点还有点家底子，可说难听了资不抵债。”“面粉厂3个月都不发工资了。”曹书杰忍不住吐槽。佟嘉义听到大舅哥这么说，他也替大舅哥担忧，还说要实在不行就别参与这件事了。“公司还是好公司，收购过来正好利用县城的设备给雪萌食品厂做个配套，有多余的产品再卖给市场。”曹书杰笑着给他妹夫说。佟嘉义愣住了，他以为大舅哥把面粉厂收过来就是想着经营这一块，却没想到大舅哥从始至终没想过专门做面粉生意，而是给雪萌食品厂做一个配套企业。不过真说起来，雪萌食品厂自从开发出多元化的食品产品后，对于各种特殊面粉的使用量直线上升，在此之前，雪萌食品厂都是采购的面粉，现在买下平源县面粉厂，这是准备自给自足。“哥，你这想法高明。”佟嘉义确实很佩服。从他听说曹书杰要收购面粉厂开始，压根就没想过曹书杰收购这家面粉厂是为了给雪明食品厂做配套的。甚至佟嘉义认为这两家工厂刚开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只能说他和大舅哥两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紧接着佟嘉义又想起另外一个钢球厂，他干脆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说那个钢球厂啊，我了解过，钢球厂生产的产品本身就是车上专用的，质量和工艺来说都没有问题，你明白了吧？”曹书杰简单一说。佟嘉义恍然大悟。而且他也明白了大舅哥的想法，如果说平源县国资委作为主导平源县钢球厂，还是现在这个熊样，但如果这家企业由他大舅哥接过来，结果真的会不同。远了不说，他大舅哥有的是汽车行业的资源和人脉。以前就连佟嘉义都不知道他大舅哥还是小米新能源汽车的股东和合伙人，现在知道了这一层关系后，佟嘉义听大舅哥刚才说的那句话，瞬间联想到很多方面。也对他大舅哥最终选择面粉厂和钢球厂，总算解开了这个疑惑。曹书杰客观的评价：“其实平源县钢球厂生产的产品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他们没找准路子，也没有关系，好好的企业最终落败成这个样，等我接过来有的是办法，慢慢弄就行。”这就是纯粹的个人人脉关系。但是佟嘉义也问出了心里的另外一个疑惑：“哥，那你还让平源县国资委在里边掺和？”“嗨，那个不用管他，不是什么大问题，再说有他们在里边，很多事更方便。”曹书杰简单一提，但是佟嘉义理解不了，两个人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迥然不同。曹书杰给他妹夫说：“嘉义，我这么给你讲吧，就算我让他们在里边，他们也不敢瞎搅和，老老实实的待着就行。”佟嘉义瞬间不再琢磨这件事了。曹建国更是不多问。儿子现在做的事情，曹建国是一件都看不懂，他干脆只做好自己的面包就行。等着他老婆和大嫂往外端菜时，佟嘉义拿过酒来给他岳父曹建国和大舅哥曹书杰倒上酒，最后才给自己倒上，三个人慢慢的喝起来。佟嘉义也说了他们这次回来住两天的事。“你们勤回来着点，咱们村里现在的环境越来越好，我觉得怎么也比在宜陵市天天吸尾气好吧。”曹书杰说道。这是实话，佟嘉义也承认宜陵市的环境不大好。吃过晚饭，换成没喝酒的曹慧芳开车，佟嘉义在后座上抱着儿子一块开车回到他们家。回到家里，佟嘉义给他老婆说起今天晚上和大舅哥聊天，讨论面粉厂和钢球厂的事。曹慧芳听完后吐槽：“我就说吧，我哥心眼多着呢，他想弄点东西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估计平源县那边如意算盘可能打错了。”“按照我哥这么个搞法，到最后也不会有逃票了的盈利吧？”曹慧芳不太懂。佟嘉义也觉得大舅哥可能还没有说实话，他可能还有自己的盘算，但是面粉厂以后直供雪萌食品厂的货，多余的再供给市场，这么一来，面粉厂的产能不可能太大。平源县某些人还想跟着分红？能分到多少？至于钢球厂那边，曹慧芳也想不出里边的门道来。……第3方评估机构把面粉厂全面评估了一遍，曹书杰最后把报告发给夏振江，夏振江看完这份报告后也没想到面粉厂的问题触目惊心。不过曹书杰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也在报告中说了他的解决方案。他把面粉厂绝大部分股份接走后实现绝对控股，也可以承担债务，但是对面粉厂的资产评估就不如想象的那么高了。这个时候，夏振江有一种预感，恐怕等钢球厂最后评估完也会是类似的结果，但是实情摆在这里，夏振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体来说，他们自己不争气。平源县政府内部会议通过了曹书杰入驻平源县面粉厂的事。最终曹书杰出资800万，拿到平源县面粉厂80%的股份，这真的是实实在在的价格。只是平源县国资委看到昔日辉煌的面粉厂最终被评估为1000万。他们只觉得悲哀，谁也没想到，面粉厂竟然破落到这个地步。可这就是个事实。在完成了面粉厂的签约仪式后，曹书杰的800万也打到了平源县财政指定账户，有了这一笔钱，平源县这边的资金暂时就没那么紧张，但是他们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花。同时对于钢球厂的审核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因为这一次不赶时间，第3方评估机构也能审得更详细一点。曹书杰甚至还开玩笑一般给夏振江说了一句话。“夏书记，要不然我多出点钱，把钢球厂全买过来也算了。”曹书杰是这样说的。可他越这么讲，夏振江越觉得曹书杰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钢球厂扭亏为盈，他就更加不愿意把钢球厂的股份全部卖出去。而且从各方面讲，一次性把钢球厂完全卖掉，他们也会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怀疑他们有内幕交易。甚至平源县某些人对曹书杰接手面粉厂和钢球厂，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的，他们想着曹书杰接过去之后，到底能不能把这两家工厂带动起来，再重新辉煌一把？正因为心里有一份念想，这件事反而不太好操作。不过曹书杰也无所谓，他想着等钢球厂的资产评估出来结果后，再看一看。……不过平源县政府找曹书杰借钱这个事在县里没多少人知道，少部分知道的人也都不会往外传。表面上看，平源县那波吃财政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拿着工资干着自己的工作，然而只有他们内部少数人知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要看雪萌食品厂的脸色行事。毕竟曹书杰现在真的是他们的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