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相看向李东阳,丝毫不退:“杨一清曾奏报,诸监牧场,原额十三万三千七百余顷,存者已不及半!如此多牧场,难道都是几十年前占走的不成?”
朱厚照看着针锋相对的李东阳与王廷相,李东阳年纪大了,务实且求稳,不想将事闹太大,王廷相年轻有锋芒,不怕麻烦。
说不上说对谁错,毕竟能占牧场的,基本上都是勋贵,有些还是皇室宗亲。
李浩站出来支持王廷相:“陛下,臣以为,其他不论,但二监五苑的十三万三千七百余顷草场,还是需要查个清楚。”
朱厚照点了点头,看向王廷相:“讲下去。”
王廷相接着说:“其二,改民牧之策。当下民牧,最害民者当为种马死、无马驹则赔补一条。臣以为,若将这一条变改为种马非病死、非意外死,确为飘沙者,民无需赔补。”
李东阳老脸微动,拂袖道:“陛下,这一条改之利民,然无法行于世。廖少卿,你说呢?”
廖纪无奈地走出,言道:“王尚书所言在民,只是确实不好施行。马匹死尚还好说,安排仵作或医者前去查看,可飘沙与否……”
朱厚照没有表态,抬手道:“王尚书,其三是?”
王廷相正色道:“其三,便是严禁茶走私,以官办方式,进行茶马交易。”
茶、盐等都是朝廷专卖。
但走私这玩意屡禁不止,尤其是茶马交易利润巨大,做一次能吃三年,谁不愿意干。这样一来,导致朝廷茶马交易效果越来越差,拿了茶叶,西番送马的却不来了……
朱厚照沉思一番,敲了敲桌子:“二监五苑的十三万三千七百余顷草场,命杨一清找回,内阁、兵部、太仆寺,可有异议?”
李东阳、王廷相、廖纪等无人应声。
朱厚照继续道:“禁茶走私,兴官府茶马交易,这事有人反对吗?”
没人答话。
走私本就是违法之事,自然不可能反对。
朱厚照起身,踱步道:“至于百姓那里,依朕看,旧策已不可行,打碎了重构吧,推出新马政之策。”
“还请陛下明示。”
王廷相、廖纪等人道。
朱厚照抬手:“新马政之策核心有二:其一,种马租给百姓,非人为死亡不追赔,三年内无马驹,马户不赔给,官府为其更换种马。其二,无论种马是一年的诞下一马驹,还是三年诞下两马驹,朝廷一律出银收走,五两一匹。若朝廷不收,则加印、给文书,准民自卖。”
“这——”
李东阳、杨廷和、王廷相等人有些为难。
原本是免费拿走马驹,现在突然要花钱了,一匹就是五两,一年一万五千匹,那还不是七万五千两?
如此大的开支,可不好找补。
杨廷和道:“陛下,一旦开此例,虽能纾困马户,可朝廷压力不小,户部那里……”
“这笔钱暂时还用不着户部。”
朱厚照摆了摆手,打断了杨廷和,看向廖纪:“太仆寺的账目上,还有多少银钱?”
廖纪拱手道:“常盈库里尚有八十万两余……”
王廷相吃了一惊,问道:“为何常盈库里有如此多存银?”
廖纪无奈地说:“除了朝廷支给的马价银(买马的钱)外,主要是南京太仆寺那里马匹折银所得……”
南直隶养的马匹,多矮小,不堪征操,运到京师来又耗费不少人力物力,索性一匹马折银十四两,给变卖掉了……
朱厚照一脸威严,催促道:“兵部、太仆寺速拟出马政新策,内阁拟诏书,及早公告天下!苦民之策,当早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