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下面的人有的是办法联合起来,把上面的人糊弄住,你换谁来都是一样。”
练子宁听得越发惘然,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
“所以某刚才说,你是小人误你的无妄之灾。”李景隆继续笑道,“就算是某手下也有这种人,只不过运气好还没发现,若是被万岁爷撞上,我不也要倒霉吗?”
说着,李景隆继续笑道,“所以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说的就是练侍郎你这种人!要是某,呵呵!“
“是您如何?”练子宁问。
“我呀,就从来不会让下面的人闯祸,自己受连累!”
李景隆低声道,“从来都是让下面人给背黑锅。”说着,正色道,“对下,我不治任何人,有些事我也不深究。可我要是有事了,下面人就得给我扛着,不然他们日后有事我也不扛着。”
“不治人,但是为官者,要把事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就是说下面做什么你可以不管,但不能不知道。可以放权,但不能当撒手掌柜的。”
“对下不治,但一定要让他们怕。你这次吃亏就是吃在了当撒手掌柜的上,识人不明被小人所误。”
闻言,练子宁思索许久,叹息道,“哎,说这些都晚了。”
“你也别唉声叹气,还是那话,谁这辈子都一帆风顺?磕磕绊绊的吃一堑长一智!”李景隆笑道。
练子宁看看对方,拱手道,“曹国公,皇上命您督办宝船厂,下官协同办理,那您现在可有什么章程....”
“有啥事咱们俩人商量着来!”李景隆笑道,“当务之急就是把宝船厂那些不把匠人当人的蛀虫都给清出去,然后伙食口粮定标准,让匠人们像个人。”
说着,笑道,“这点无需点心,何广义他们锦衣卫插手了,谁出进去多少,连本带利都得吐出来,到头来还得花在宝船厂里!”
随后,微微迟疑道,“不过嘛,这宝船厂的主事,一定要选个稳妥可靠的人!”
练子宁也皱眉沉思片刻,“还从工部选?”
“不!”李景隆摆手道,“谁都知道这是肥差?工部的人,我说句不好听的,选谁上来也都是重蹈覆辙。”“可不用工部的人,外人不明白啊!”练子宁说道。
“干活的选工部,监督的选旁人!”李景隆低声道,“让他们互相盯着互相看着,咱们哥俩在上边才安稳。”说着,笑道,“若是只选一类人,日后咱俩说不得还要倒霉!”
这下练子宁懂了,专业干活的可以是工部的人,监督管账的就不能是工部的人。
“我倒是有个人选!”李景隆吃口干果,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是我的老下属,进士及第身份上够,皇上也是见过的!”
“谁?”练子宁问道。
“我们理藩院从四品东瀛主事,杨士奇!”李景隆正色道,“这人做事做人滴水不漏,有他在,宝船厂自可高枕无忧!”
“可是他是理藩院的人,工部毕竟是.....”
李景隆闻言大笑道,“多兼一个差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这个侍郎点头,吏部那边我去歪嘴,一纸文书而已!”
“那就如您所言!”练子宁点头道,“造船是国家大事,总要有个可靠的人撑着!”
李景隆一笑,低头继续泡茶。
练子宁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愿您所举荐之人,能担当重任!”说着,忽又一笑,“看我,又患得患失起来了。宝船厂的账本,明日我就叫人奉给公爷,还有人事存档....”
“不急不急!”李景隆摆手,然后低声道,“练侍郎,某正有个事想请教!”
“请讲!”
“如今宝船厂专门建造战舰是不是?”李景隆开口道。
“大都是战舰!”练子宁沉吟道,“曹国公何意?”
“战将是朝廷出钱,就是个只出不进的无底洞!”李景隆皱眉道,“某看来,若宝船厂想要长久,必须有进钱的法子!”
说着,凑近一些,“浙江广东两地的海商,可是有的是银钱买好船!”
练子宁顿时会意,忙道,“可商船都是松江泉州.....”
“那些地方造的船,定然没咱们京师宝船厂造的好吧?”李景倒着茶,傲然一笑。
练子宁眨眨眼,陷入沉思。
“你呀,一辈子工部尚书就到头了!这点远见都没有,要马儿跑得他妈喂草。宝船厂是户部的大窟窿,尽往里搭钱下面的人心早晚散了。有的是光门正大的门路,你睁眼瞎看不到?”
李景隆心中想着,热茶再次推到练子宁的面前。
就这时,李景隆的亲兵李小歪在门外喊道,“公爷,缅国的使者叫什么苗仑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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