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轻,被谢燕来揽着跳下去,就算多了一人,谢燕来落地依旧轻巧无声。
外边都戒严了,四周被清场了,院子里空无一人,谢燕来拉着楚昭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户。
钟长荣已经不再咆哮了,但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激动。
“——木棉红,你有什么脸来!你来想干什么!”
“想看将军临死的惨状!”
“哦哦,不对,你木棉红狡黠如狐,最会蛊惑人心,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将军一死,你来掉两滴眼泪,追忆往日旧情,颠倒一下黑白,把阿昭哄骗认你这个娘。”
钟长荣的话说到这里时,室内响起一个女声。
“长荣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
......
倚在窗边的女孩儿身子一颤,人就要弹起来,还好身旁的人及时按住她,将她稳稳箍住。
谢燕来看着女孩儿一瞬间涨红的脸,满面的不可思议,几乎停下的呼吸,知道她认出这个声音是谁了。
到底是一路相伴,虽然那个丁大婶并不常出现在楚昭面前,但队伍中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如此鲜明的女子,楚昭哪能不熟悉。
她肯定猜到丁大婶身份不简单,也猜到丁大婶有图谋,谋财或者谋权。
他则还更进一步猜到丁大婶还图谋楚岺——是被哪一方收买的奸细,中山王啊,甚至西凉人。
但不管再怎么猜,他们都没有猜到这是楚昭的娘,楚岺那个亡故的妻。
......
......
“哈!”
钟长荣似乎听到了多可笑的话。
“你没这个意思?那你还能什么意思?木棉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天天盯着阿昭,哪一次的集会上没有你?”
“你除了不敢来落城,你哪里不去?”
“你一天天盯着她,不就是等着将军一死,就开开心心认女儿,享受天伦之乐。”
“你拍着良心说,你不想吗?”
木棉红看着钟长荣,她依旧跪坐在床边,面对状若发狂的钟长荣,不管骂也好,呵斥也好,质问也好,她都神情安静,不哭不恼不喊不叫,只偶尔辩驳一句。
她伸手按住心口,坦然说:“摸着良心说,世上哪有母亲不想认女儿的。”
钟长荣冷笑:“但世上没有母亲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挂在刀尖上,威胁摔死她!”
“长荣!”
一直沉默的楚岺拔高声音喝道。
但这根本不能阻止愤怒的钟长荣。
“将军,我真是忘不了那一幕啊。”他捶胸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她拿着这么小的婴儿,叫嚣你楚岺不听她的话,她就当场摔死这个婴儿——”
“那么小的婴儿,被她冷冷戳在刀尖上——”
“这个女人,她先是假扮落难人,迷惑将军,待将军你情根深种,不在意她来历不明,告诉了家人,甚至禀告了皇帝,要跟她成亲,结果呢?她悄无声息地跑了。”
“消失那么久,再出现就成了贼首木棉红。”
“不仅不俯首认罪,还拿着你和她的荒唐情要挟。”
“看到你不惧要挟,又拿出一个婴儿。”
“真是可笑,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她跟你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楚岺从床上坐了起来:“钟长荣!你住口!——阿昭!”
阿昭?
钟长荣一愣,跪坐在地上木棉红也面色发白,柔软但坚韧的柳腰一下子断了——
窗外谢燕来将楚昭用力抱住,但依旧不能制止女孩儿的颤抖。
她整个人抖得都站不住——
这个婴儿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跟将军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