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显得格外融洽,甚至有些火热。
倒是张行与李枢,依旧面色如常,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即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就这种一朝得势便洋洋的姿态,这几位读书人,恐怕不比那几位土豪出身的头领好伺候。
但是,还能如何呢?
到了傍晚,一场气氛极佳,连单通海都知趣到假装自己族叔一事根本没发生的会师宴,成功结束。
甚至,临了了,雄伯南都还拉着张行的手感慨,说这才是义军该有的真豪气、真义气,若是能日日如此自在欢乐,便是将来为黜龙帮死了都心甘。
张行心中无语……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地,哪里是日日都能有的……但对上这位其实有些天真的雄天王,却也只能含笑附和。
当晚无言,张行也没有侵占李枢主帅权威的意思,直接到后营去睡,而李枢强忍着某种**,先从容安排了军队的巡逻防备事宜,又点了明日一早分兵前的军粮准备工作……一直到二更天,这才回到自己大帐,却是迫不及待的拽着白日里一直不显露在外的杜才干上了榻。
两人是真正的生死之交,自然可以直接交心。
“其实。”杜才干挠着大腿若有所思。“从我那边看,张龙头倒并没有做什么超出想象的事情,也没有把事情做得多么精妙,甚至有些事情做得颇显偏执,还惹了不少麻烦……”
李枢认真来听,只在黑夜中追问:“比如呢?”
“比如单通海族叔那事,但凡用些手段,都不至于这般粗暴的……”杜才干笑道。“况且,依着我看,他当时居然差点被那种粗浅手段给蒙蔽了。”
李枢沉默以对。
“不过。”杜才干复又收声。“真发现了,他似乎也没有过于惊异,反而立即处置了,愿意服软的就此谅解,不愿意服软的即刻杀了……其实这里面分寸也没拿捏妥当……然后杀完之后,只做没有发生过此事一般,继续烧债,烧完债定了个什么‘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的口号,也是软绵无力的……倒是最后借着这件事,拿捏着我和柴县长换了舵主位次,倒显得有些羚羊挂角了。”
李枢还是沉默。
“我思来想去,如果真说他有什么做得极好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既有远见,还能抓住大略要害,好像闭上眼睛都知道要做什么一般。”杜才干想了一想,继续来说。“譬如义军刚刚取下城,就立即放粮放钱以收揽人心,但放粮不放完,还要留着一半当军粮,放钱也放两成,剩下当军饷和军粮,还要对着府库查账,就有些先见之明了……这事当时便有很多人不满,还有些人觉得不舍,还有人准备自行其是,但他坚持如此……而这一次,若非有充足军粮和稳健补给线路,新兵还有充足军饷,便是百姓踊跃参军,又如何能轻易发兵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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