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无佚打量了一下对方,这才想起此人居然是前陈皇族,便不由一声叹气:“我也不瞒阁下,也瞒不住……江南不是很好,江东江西都有造反的,南岭那位和立千金柱的那位意向不明,两位平叛的大将军虽都是宗师境地,却根本不敢深入山区,只是反复拉锯。”….陈斌拢着手笑了一声:“这么说来,彼处士民岂不是比河北还惨?”
冯无佚当场怔住,因为这话说的极对,但似乎又明显不对劲。
“冯公在扬州也这般爱惜百姓吗?”陈斌继续微笑来问。
冯无佚只觉得自己在初春寒风中微微一个趔趄,居然有些摇晃之态,但很快此人重新就站定了,然后就在大将军府门前拱手俯身,恳切以对:
“没有……老夫现在很惭愧。”
陈斌原本似乎是想嘲笑,但看到对方这个姿态,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只是负手来笑:
“冯公……你何必呢?你一个河北人,当年作为降人被点到大兴,靠文笔,也是靠家世不上不下,这才走了运道入了当今圣人的潜邸,总该明白,在关陇人眼里,河北人也好,江东人也好……就像那张三的单子上说的,不算人的。如今薛大将军在这里,事情无外乎就是这样,刚刚我问你,是从官还是从贼,从民事还是从军事,其实还有一问没好问出来,你是从上面的关陇呢还是从下面的河北呢?”
冯无佚枯立当场。
“不要怪在下刻薄,因为朝廷一直是如此,只不过之前老百姓勉强还能活,你我这般勉强还有一碗羹,而眼下,这日子紧巴起来了,大家不免原形毕露。”说完,陈斌拱拱手,转身回去了。
冯无佚依旧立在原地,许久之后,方才失魂落魄走出最后一道门,爬上了外面等着的一辆车子。
赶车的,乃是冯无佚四子,族中五郎冯惮,此人扶着亲父做好后,顺势来问:“父亲,咱们接下来去何处?”
“回信都。”冯无佚回过神来,平静以对。“回信都。”
冯惮一时不解:“父亲不是说要代替张世遇为河间大营跟地方上牵线搭桥吗?怎么来了就走?那薛常雄没有委任?”
冯无佚勉强笑了一下:“区区一个河北人,如何有资格做桥……最起码也得是晋地世族才行。”
冯惮愣了愣,哪里还不懂?便也跟着苦笑一下,却又勉力安慰:“如此,父亲只回家中安坐便是,再不问这些,也省的受气。”
“难!”冯无佚半卧到了车内,也不知道是在说主观上难还是客观上难。“难!”
冯五郎不再犹豫,转过身去,催动马车离开了此地,却是连河间本地的宅子都没回,只按照父亲吩咐,径直出城归信都祖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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