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笑,却也任由张行去了。
而片刻后,眼瞅着张行到了那旗帜下,翻身下马,然后接了一个白色短氅披上,背靠着泥山寻了个土窝坐下,再来招手,众人便再度蜂拥向前,而走到这片陆地上,摆脱了结冰的泥淖后,为首几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谁带的头,纷纷下马,只将马往一侧一赶,步行向前。
再往前走,不过四五十步,东面金光之下,众人看的清楚,张行端坐在土窝里,淤泥山四周头领、参军、军士姿态各异,却都自觉围拢过来,然后齐齐往这边来看:
这其中,不少人认得雄伯南,晓得这位天王如今是货真价实的天王,如今却只披着一个满是灰的白色短氅,坐在张行一侧,大马金刀来看众人;
还有几乎所有人都认识的谢鸣鹤,知道这是江东八大家出身的风流名士,修为风度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此番却为了黜龙帮四下奔走,随着众人渡苦海翻紫山,一路辛苦,连胡子都油了,现在更是有眼尖的人看到那胡子似乎又被火燎了,也披着一个短氅起身,然后靠着芦苇窝子来看这边;….
甚至火堆旁还有一个年轻人,明显重伤,只卧在一个挂起来的网兜里,连头都不好抬,还是强行侧着头,露出满脸胡茬和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
除此之外,还有明显不是善茬,但因为披着白色、黑色短氅而确定是头领的人或持长剑或抚盔甲,正在这几人周边或战或立,还有分不清是什么身份的人在那里摆弄什么绣花的手绢,摩挲什么雕花的镜子,更有人更换包扎伤口的衣甲,在火上用头盔烧水,在浅水那里清洗衣甲.此时全都定住,然后扭头来看。
便是张行本人,此时众人看的清楚,也果然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纹丝不动的在阳光下来看他亲自领回来的北面援军。
就好像什么东西让这些人定格了一样。
坦诚说,这些人多灰头土脸,衣甲不整,说一句狼狈不堪是足够的,更不要说入眼所见的伤亡与疲惫了。
但当此之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便是黄平这种自以为会坦荡无虞的、尉迟七郎这种勇猛无匹的、宇文万筹这种见多识广的、蓝璋这种心无杂念的、陆大为这种步步为营的,此时全都凛然起来。
这不是什么三辉四御显灵,也不是什么表演出来的气势实际上,所有人都瞬间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就是他们面对的这些灰头土脸之辈,正是货真价实的,横行了半个天下,占据了河北、东境十余郡,公认天下反魏义军领袖的黜龙帮核心及其精华。
这不是一个人,这全天下数得着的强梁组织。
众人各自凛然,向前又走了二三十步,来到黜龙帮众人跟前,却无人再敢往前。
此时,张行终于开口,声音宏亮,夹着真气鼓荡,立即传遍了周围泽地,却还是身形不动:“诸位,黜龙帮不敢说全伙在此,但此地之人足以代表黜龙帮之根本,诸位远道而来专门救援,我等感激不尽,而若还有其余指教,还请上前来,黜龙帮愿闻其详!若没有,在下便要说些恳切言语了!”
北面援军面面相觑,还是无人敢开口,甚至有些面色发白不安之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乃除去前排几人,后面跟来的数百骑士,他们或近或远,要么攀高,要么垫脚,都来看这边黜龙帮众人形状。
淤泥山这边,徐大郎反应快,他先看了张行一眼,又看了下身后泥山上那面大旗,然后一个激灵,不禁在心中感慨:罢了!
罢了!罢了!
真也好,假也好,成也行,败也行,干吧!不就是这一辈子吗?跟他干了便是!
而觉悟到这一点后,他左右一瞟眼,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却是毫不犹豫,同时不动声色,拎起手中惊龙剑,从还在发呆的程大郎身后越过去,然后挨着张行张首席另一侧拄着长剑肃立起来。
其余人,无论北面援军还是黜龙帮这边,或许心中都有事,居然无人察觉!ps:感谢slyshen老爷的又一盟.感激不尽!
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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