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杂面馒头,勾起了他的乡思,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乖乖,比这还好吃?那得有多好吃!”
这采石场上大多是从各地流放来的罪犯,有些是真的犯罪了,可也有一些是被人牵连,或者被逼无奈才走上犯罪道路的。
此刻,这些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一口一口吃着,饭菜都失去了滋味。
郑二雷见状,压低声音道:“大家大可不必如此,昨儿我元彬兄弟来看我,跟我透漏了点消息。”
说到这他故意停下,引得大家都朝他看去,“徐元斌倒是有良心,不枉你平时那么帮着他。”
“对了,他爹的病怎么样了?”
“他们一家现在住哪?他那个妹妹十六七了吧,也该嫁人了。也是运气好,出去了,要不然……”后面的话虽没说,但那意思大家都清楚。
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姑娘,混迹在男人堆里,谁知道哪天就被恶狼给啃了?
“二雷,徐元斌给你透了什么消息?你小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有人催促。
郑二雷神秘一笑,道:“元彬来给我说,他爹的病好了,县太爷帮他家租了个小院子,让他们先住着。元彬跟我透漏,说县太爷那缺人手,咱们采石场上……”
有心急的插话,“那也不会从咱们采石场上挑人呀!”
郑二雷面色一正,“怎么不会?咱们采石场不少人都有一把子力气,身高体壮,单论力气,也比不李护卫他们差。”
“这是不假,可咱们这大多都是流放的罪人。”哪个官老爷会用罪犯呢?
郑二雷反驳道:“要不怎么说县太爷心胸不凡呢?县太爷说了,他查了文书,了解到咱们虽是流放过来的罪人,但有的是受人牵连,本身并没有犯事。有的则是一时冲动走岔了路。县太爷仁慈,愿意给咱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凡表现出众者,县太爷就会不什么一什么来着……”
有读过书的连忙道:“不拘一格。”
“对,元彬说的就是这个词儿。”郑二雷一拍大腿,十分高兴,“像徐叔,他是个有学问的。年后县太爷准备建学堂,要请徐叔去当夫子教学生呢。元彬的学问也不差,正准备往县衙里考,争取能当个文书,抄抄写写总比在这砸石头强吧?虽然不担着名儿,但挣得米粮是一样的。”
众人都惊呆了,还,还能这样?县太爷真的愿意给他们机会?别看这采石山上干得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但他们好多人都是识字的,念过几年书的也不是没有。他们是不是也能去考一考?
不担着名儿怕什么?诚如郑二雷所言,一样挣米粮,还能摆脱繁重的苦役,天大的好事呀!
“我已经想好了,我比不上元彬,人家以前就是官家子弟,书香门第。我是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棒,到时我就往你护卫队里考,再不济当个衙役也成呀。”反正他是不想再砸石头了。
见众人神情恍忽,郑二雷心中得意,又炫耀道:“也就咱们运气好,采石场是县太爷上任后第一个查访的地方,有几分香火情,多看护两分。你们看着吧,别的地方怕是没咱们这样的好事。”
他眼神闪闪,把声音压得极低,“元彬偷偷跟我说了,咱们这样身上罪名不重的,遇到大赦之年就能赦免了,到时咱就又是良民了。其实去年朝廷立太子,咱们这就能赦免一批罪犯的,可惜山云县的消息太闭塞了,原来的兰县令又朝中无人,消息都没传到咱这来,可惜了。”
又换上轻松的语调,“现在不一样了,咱们新县太爷就是打京城来的,元彬说他家世可好了,消息灵通着呢。”
真好!众人狂喜!能做轻松的活计谁愿意吃苦受累?若是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当个罪犯?祖宗八代都没脸了。与提高的待遇相比,郑二雷带来的消息更能震撼他们。
一时间,所有人心潮澎湃,握紧拳头按按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好好改过自新,从采石场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