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玉大方地说:“苏记者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苏梦蝶慌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只是感觉这幅画很美,我爷爷生前也很爱油画。”
“看来苏记者是性情中人,我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幅画送给你,”徐美玉,“待会请你吃个便饭,苏记者不要不赏脸哦。好了,我去化个妆,待会就出发。”
“吃饭就不必了吧,”苏梦蝶说,“我下午还有事,想早点回遂宁去。”
徐美玉有点生气地说:“那关于我的报道就别写了吧,我不喜欢磨叽的人。”随即取下那幅画,“苏记者,这幅画挂这里不行,容易让人分神崴了脚”。随即拿了画转身而去,并带上卫生间的门,留下苏梦蝶一个人在卫生间发懵。
这是一家装修很别致的火锅店,打扮入时的徐美玉焦急地打电话催着:“家乡来朋友了,文倾,赶紧来一起吃个饭……好了,再重要的事也得给我推掉……再啰嗦你就不是我儿子……”
徐美玉啪地一下合上手机。
“你是位坚强的母亲,也是霸道的母亲”,苏梦蝶打趣道。
徐美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梦蝶:“等你做了妈妈,就知道我并不霸道。”
苏梦蝶尴尬了一下,把话题转移开来:“美玉姐姐,请问那幅油画在哪里买的呢?那上面的女子,太美了。”
徐美玉说:“是我儿子画的。你喜欢的画,让他再给你画一副。他在大学专修美术。哎呀,他怎么还没来?”
苏梦蝶顿时来了兴趣,她问:“这幅画出神入化,应该是有专门的模特吧。”
徐美玉笑笑说:“我不懂这个行业,等他来了你具体问他吧。怎么,苏记者,你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苏梦蝶摇摇头:“不,我只是欣赏。”
徐美玉笑说:“看来文人都是虚伪的,不喜欢直面回答问题。”
苏梦蝶说:“哪有呀?”
徐美玉陷入短暂的沉思:“当年我儿子的爸爸,就是每天一封情书把我拿下的,说什么海枯石烂,爱到天荒地也老,其实都是虚伪的言语。一听说我怀孕赶紧逃之夭夭,从我生命里失得一干二净。我有时都怀疑我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个人来过。”
“他那个时候多大?”苏梦蝶问。
徐美玉淡淡一笑:“他21岁,按道理这个年纪他完全可以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但是他还是逃了,他不如一个女孩的承受力。我为我的孩子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苏梦蝶说:“不要再难过了,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挺好的吗?”
徐美玉摇摇头:“对别人而言,青春是最美的片段,而我的青春充满着父母的谩骂,还有婴儿的哭闹。苏记者。我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比任何人都坚强。”苏梦蝶安慰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单身妈妈。
这时,一个打扮非主流的男孩出现在包厢门口。他染着蓝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嘻哈服装,眉眼间英气勃勃。
“过来,”徐美玉喊到,“总算来了,我都给你说了,男孩子不要磨磨叽叽,还站那里干嘛?”
男孩走过来挨着徐美玉旁边坐下,徐美玉介绍道:“这是苏记者。苏记者,这就是我儿子徐文倾。”
徐文倾礼貌地对苏梦蝶点点头。然后说:“太饿了,我开吃了。”然后大口大口烫着毛肚吃。
苏梦蝶突然感觉这个男孩子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压住了她,也许是他太随性,也许是他根本没多看她一眼。她感觉自己很尴尬。
还是徐美玉帮她打开了话题:“文倾,苏记者对你那幅挂在卫生间的油画很感兴趣,她是我的家乡人,这次专门过来做个采访,你看看能不能把那副画送给她。”
徐文倾皱了下眉:“我可以画别的送她,这幅画就算了吧。我早上起来刷牙第一件事情能看到她,感觉挺惬意的。妈妈,你为什么总爱把我的画送人?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吗?”
徐美玉严肃地说:“大家喜欢你的画,不是在认可你吗?男人,不要这样小气!”
苏梦蝶连忙打圆场:“不用送给我,美玉姐姐,不要让文倾为难,这幅画应该对他很有意义。我看过,也欣赏过了,心领了。”
“不,我说了送给你,他必须送!”徐美玉猛喝一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徐文倾摔下筷子,愤怒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妈咪!小时候我知道你一个人带我辛苦,所以我再三忍耐。我现在都20岁了,你还这样对我?为什么别人礼貌地夸奖一句画得好,你都要把画送人?你知道这些画也是我花费了很多心血吗?”
徐美玉看着徐文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送给欣赏你作品的人,你才能有新的灵感,创造出新的作品!我不希望你停留在过去的成绩里!懂吗?徐文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