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千多个男生,**百副眼镜,一万多颗青春痘,妖刀平视远方。
辛荑现任女友妖刀的肉身离开辛荑去美国留学,已经快一年了,刀光还是笼罩着辛荑周身。我猜想,除了周末自摸的一瞬间或许想过小红外,辛荑无论在精神上还是**上都克己复礼、敬神如神在。
这几乎是个奇迹,我一天不和我女友说话,两天不见,三天不摸,我几乎想不起来她长得什么模样,尽管我女友和邓丽君刚出道的时候非常相像,模样非常好记。辛荑和妖刀几乎很少通电话,当时越洋电话超贵,比小十年后,科技发达的现在,我打电话给二十多年前死去的姥姥还贵。辛荑说:“秋水,这个你不能了解,在妖刀身上,我见到神性。”我说:“你见过神吗?你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些非人类的东西。”
妖刀和辛荑一样,也是四中的。妖刀这个外号,典出围棋中的妖刀定式,在中国流创立的早期,妖刀定式很流行,出手诡异,非人类。在四中这个数理化雄霸全国的男校,妖刀是校史上第一个高考文科状元,上了B大西语系。妖刀被班主任请回母校作演讲,介绍学习经验和人生体验,台下一千多个男生,**百副眼镜,一万多颗青春痘,妖刀平视远方:“我觉得,成功,关键的关键是信念。我听我爸爸说,我生下来的那一刻,是早上,他从产房的窗户里看到天边朝霞满天,他认定,我的一生将会不平凡。我崇拜我爸爸,我相信他认定的东西,我听他的话。我生下来的时候,我盯着周围的护士,她们打我,掐我,举我到高处,但是她们没有办法让我哭泣。三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找来《幼学故事琼林》,我从头背到尾。五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找来《唐诗三百首》和《**诗词》,我从头背到尾。七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找来《十三经注疏》,我从头背到尾。九岁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找来英文原版的《小妇人》,我从头背到尾。”辛荑说,妖刀的班主任也曾经是他的班主任,听这个班主任说,妖刀的风姿震翻了当时在座所有小男生。妖刀不到九十斤,不到一米六,没个头没屁股没什么胸,仅仅用这种风姿,仅仅在那一次演讲会上,成了1991年公认的四中校花。我说,她爸爸对中国传统文化还是不了解,应该进一步给妖刀找来《永乐大典》或者《四库全书》。对西方文学也是太保守,应该给妖刀找来《芬尼根守灵夜》和《追忆似水年华》。
辛荑和妖刀近距离认识是在一个四中的校友聚会上。平常这种耽误时间的活动,妖刀基本不参与,但是这次聚会是给一个学计算机的高材生校友送行,妖刀对这个校友一直有些英雄惜英雄式的仰慕。在高中,计算机是稀罕物件,每周每人只有一个小时上机时间,进计算机房要换拖鞋刮胡子剃鼻毛。远在那个时候,这个计算机师兄就有无限时穿球鞋泡机房的特权,仿佛古时候聪明多大略的司马懿可以剑履上殿。“妖刀自小恋父,或许初潮前后的夜晚曾经想念过这个计算机男生。”辛荑曾经酸酸地说。餐馆里很嘈杂,计算机男生的声音依旧能让所有来的人听到:“曾几何时,有人说,世界IC业就是I,Indian,印度人,和C,Chinese,中国人的事业。印度人比中国人更靠前面,更主导。我要说,给我时间,给我们这一代时间,世界Computing业就是一个C,Chinese,中国人的事业。我这次去了斯坦福大学,去了计算机的故乡和热土,有着惠普发源的车库,结着史蒂夫·乔布斯的苹果,我不是我一个人,更是我们学校的代表去了斯坦福大学,更是你们的师兄去了斯坦福大学。我去了,就是一颗种子,过几年,等你们准备好了的时候,我就是一棵白杨。曾几何时,有人说,我可能成为北大最年轻的教授。我要说,我一定会成为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不只是最年轻的中国教授,而是所有人种中,所有国籍中,所有历史中,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教授。”校友们放下溜肝尖和酱爆大肠和燕京啤酒,鼓掌。辛荑说,他看到妖刀脸上潮红浮现,红得鲜艳非常。在之后的八年中,辛荑尝试了从柏拉图的精神到******的温润,他都没有让这种红色在妖刀面颊上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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