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带着贴身太监去了玉清池的南边,那里离曲德妃住的永和宫比较近。他站在柳树下“望穿秋水”,呆到日暮时分,也没听到曲德妃薨了的消息。他不得不相信,这件事又改变了。怎么会这样?他的心如抽空一样难受。李公公再次提醒道,“王爷,该回了。”文王只得向宫门走去,背都有些驼了。变数应该在“沉老神医”身上。可他的人一听说有疑似老神医的存在,就开始寻找了。那些没用的东西!文王不得不悲哀地承认,这一世他也很没用。依然不受皇上待见,一个像样的人才都没给他。舅家不仅不得势,还忒没用。重生后招了一些人,多为乌合之众,想弄出个“文王一党”都不成……只能期许挡他道的人被天收了,可本该死的人为什么没死?既然上天让他重生,他就是得上天卷顾之人,是有大福气的。可为何不能心想事成?出宫后,他沉脸对李公公说道,“去别院。”李公公的腿颤抖了一下。没找到新货,彩云卿又该遭罪了。扈庄,被余辉笼罩的庭院安静祥和。东厢里,老神医正美美品尝着面前的两菜一汤。两菜一汤是老神医的要求。美味要顿顿吃,慢慢品,却不能浪费。他最鄙视那些浪费粮食和暴殄天物的人。江意惜刚刚从孟家庄回来。她偶尔会去孟家庄看望老国公,说说老神医的情况。老国公特别想交结交老神医,不仅是佩服他的医术和人品,还想把那颗小石头给他看看。老头儿走南闯北采药治病,对毒应该很有研究,想问他那种石头有没有解药。江意惜跟他说了老国公想结识他的想法,老头儿就是摇头不愿意。水珠笑道,“大奶奶,斋饭做好了。”江意惜去上房吃过斋,老爷子还没吃完。天色暗下来,屋里廊下点上灯,水珠才把东厢的碗盘收走。老神医吃饱喝足,一脸的满足。江意惜走进东厢,悄声说了那颗石头的形状颜色,对人和花草的毒害。这是老国公今天让她问的。老神医问道,“是乌期藏过来的石头吧?”他见江意惜点头,又说道,“那就是了。那种石头不是有毒,而是石头本身带了一种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像光和热一样向四周散发,没有解药。你说的那种石头侵害性不算厉害,用铁盒装着,里面多放些铅,埋深些即可。”次日江意惜把这个话传给老国公,老国公更加佩服老神医的见多识广,更想结交,奈何老头依然不愿意。六月末,江洵来了扈庄。虽然江洵是御前带刀侍卫,但他是江浩后人,小虎头挂件的真正主人,沉老御医不仅不排斥他,还很喜欢这个爱笑的探花郎。江洵给他磕了头。感谢老神医教姐姐医术,治好了孟辞墨的眼疾,他和姐姐的命运也随之改变。老神医把他扶起来笑道,“我们有渊源,叫我沉祖父即可。”晌午,水珠做了五菜一汤。一老一少正准备入席,吴有富进来传话,老国公来了。老神医沉了脸,“不见。若他仗着这里是他孙媳妇的庄子硬闯进来,老夫就走。”窗外传来孟老国公的声音。“老哥哥,往事如烟,那些事已过了近百年。你我的祖辈,各为其主,没有对错。说句大不敬的话,朝代更替,是历史的必然,谁也改变不了。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稳,比前朝后期的民不聊生强多了……何苦那么执着呢?”老爷子生情并茂,说了许多。这些话也正是江意惜想说的。老神医可以选择不给哪些人看病,实在没有必为了前朝而仇视当朝,这样很容易招祸……而且,前朝末代皇帝是个暴君,那时苛捐杂税众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比晋和朝这几位皇上差远了。老爷子也知道这个理儿,子孙没少劝他,但他就是拐不过弯。今天孟老国公一席话,让他陷入了沉思。见老爷子如此,江意惜也低声劝慰了几句。她没说皇帝的好,而是说起了老国公。“师父,十年前西元国攻打晋和朝,是我祖父带兵打退了鞑子,让黎民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他是忠臣良将,深受百姓爱戴。师父不能因为恨晋和朝的开国皇帝,就牵连我祖父。那些过往早已逝去,该揭过了。”江洵也笑道,“孟祖父很是威风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呵呵。”老神医侧头望向窗外。物过人老,千载不变的是白云悠悠,绿水长流……自己还执着什么呢?纠结老头儿的心结终于打开。他展眉笑了两声,说道,“是老夫着相了,洵儿代我把老国公请进来。”江洵喜滋滋出去把老国公请了进来。江意惜已满上两杯美酒,两个老头儿举杯饮尽,一笑泯恩仇。江意惜又给他们满上酒,自己回上房吃素。两个老头边吃边说,相见恨晚,到了未时才吃完,都喝醉了。江洵和几个下人把他们服侍上床歇息。到了晚上,孟老爷子要跟沉老神医促膝谈心,一定要赖在扈庄住。扈庄地方不大,江意惜住在内院,除了江洵能住内院,那两个老头儿都不好住进来,只得两人住一间。第二天,老爷子让人把他的东西和啾啾搬来,在扈庄住下来。扈庄更热闹了,每天都有好酒好菜,两个老头过得极是惬意。品茗下棋吃美味,再赏赏花,逗逗猫和鸟……江意惜兑现诺言,给李珍宝写了信,换着请了两位厨子来扈庄做菜。名义是给老国公做菜。江意惜抄经茹素满十二天,曲德妃的心疾好多了。平王赏了以杨御医为首的几个御医,平王妃又让人送了礼物去成国公府和扈庄。老太太遣人给江意惜送信,让江意惜继续茹素抄经,直至德妃娘娘病愈。江意惜在这里过得非常开心和充实。只一样,闻着美味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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