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院子里,苏乞年平静的声音响起,缓缓睁开双眼。
“苏……伯伯好。”
聂念年嘴角扯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欲言又止,想要转身离开,脚下却好像生根了一样,天呐,我怎么会挪不动脚步,我会不会是中定身法了,一定是这样,这是仙术,是魔咒,既然这样,非是我本愿,也就……勉强接受了。
“苏伯伯!”
再开口,聂念年就顺溜了许多,一路小跑着来到苏乞年身侧,看一眼不远处的茶盘,殷勤地倒上一杯热茶,端到苏乞年面前,嘴角扯动两下,终于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完美而又不做作的微笑,道:“天冷,伯伯喝口红茶,暖暖胃。”
接过茶杯,苏乞年看这小子一眼,默不作声,露出似笑非笑之色,真要是他的胃冷了,就算是岩浆也暖不了,这个故友的子嗣,看似冷酷,其实九成都是装的,还有一成是习惯,总的来说,心性尚可。
不知为何,聂念年总觉得自己被这一眼看得通透,心底拔凉拔凉的,转变了旧观之后,他就觉得,平日里这位苏伯伯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大师风范,自己前几天那根本就是猪油蒙了心,要是早点听从指点,今天最开始哪里会被戏耍,他可以将对手直接打出翔。
“苏伯伯,你再看看……看看我的八步崩拳,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改进的。”
一咬牙,聂念年开口,颇有些忐忑道,但嘴角依然挂着微笑,这要是被军属小区那几个发小损粗看到,怕就要惊呼出声,向来冷酷无情的三连长,居然这么有温度,要赶紧看看今天的天气,是不是马上要飞雪。
半个小时后。
“头顶虚礼,沉肩坠肘,用意不用力,用身不用劲。”
“头脚有上下,八步揽乾坤。”
……
聂念年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从来没有哪一天,他觉得熬炼体魄,练拳这么舒坦过,有一种连绵不绝,想要一直打下去的念头,筋骨酥麻,痒痒的,像是在生长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最重要的是,仅仅只是半个小时,他居然感到了一身血气的增长,虽然不多,却清晰可见,可以想象成效,是多么的惊人,这样下去,要不了一个月,他就会比那周成更快一步,触摸到打破第二次人体极限的桎梏。
至于八步崩拳,这半个小时内,在那位苏伯伯的指点下,可以说得上是面目全非,很多细节聂念年还不能理解,但只是演练间,就令他生出无限期待,下一次再和人交手,他这半步崩拳,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聂庚午手下的一个排长,从遗迹战场刚归来,就看到妻子被辱自尽,年仅三岁的女儿被摔成了植物人,顿时出手拼命,可惜,在遗迹战场上都侥幸只擦破点皮,回来后反而被打断了两条腿,粉碎性的骨折,换到两百年后的二十三世纪,也是重伤,需要一场极为复杂的手术,即便痊愈之后,极限之路也很难再有突破。
得到消息的聂庚午暴怒,直接在南京郊区截住了准备回省军属大院的古军长独子,缺少鲜血洗礼的古家小子,哪里是聂庚午这样久经沙场,逼近打破第四次人体极限壁障的对手,几招之后,就被废掉了坏事的玩意儿,如非是最后施展出秘术逃掉,极可能被当场毙掉。
想到上午刚刚被自己挡回去的几名省军纪处的同志,聂九青就有些头疼,古系在省军区根深蒂固,早已经膨胀了,那位古军长他虽然不惧,但聂庚午那小子却未必挡得住,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怎么这么意气用事,不考虑后果,虽然那位古军长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上门,但聂九青知道,军纪处早已经被渗透,这两天两名同为少将级的师长看似随意提过一嘴,其实也是在试探他,只是这种试探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他左右也只是一个少将级师长,整个省军区足有十几人,但军长和军区司令只有一个。
脸上浮现一抹疲惫,聂九青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有时候,站不站队,队伍都在那里,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这种习气客观存在,想要打破它,就要付出代价,但古往今来,能有几人有这样的魄力,不止要流汗,更要流血。
有那么一刻,聂九青也想撂下这肩上的担子,但有时候,一些念头只能够想想,肩负的东西太多,有太多双眼睛看着,那种目光,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