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前。
齐恒武看面前的苏乞年,虽说达者为先,但这位苏先生也未免太年轻了,他在近几年冲击第九次人体极限,方才隐隐察觉到自身的道困,但还不能完全确定,也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曾以雷霆之力淬体,熬炼真气,除了他之外,就算是他所熟识的那几位金刚不坏,也未曾有所觉悟,却被这位一语道破。
遗迹战场,自2115年起,在全球大大小小如雨后春笋冒出来的超古代遗迹中复苏、开辟,普通民众知晓得并不详细,只有真正踏上过遗迹战场的,才会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愿意用鲜血和生命,铸成白骨大堤,将之隔离于人世间外。
齐恒武相信,面前这一位,既然敢进遗迹战场,那必定是将生死看淡,因为在遗迹战场中,七极以上的宗师生机气血太雄浑了,不可能逃得过感知,眼下除了十三位称号武圣之外,就算是金刚不坏,也要寻找时机进入其中,否则也有陨落的风险。
为了解决道困,他自然愿意冒险,不然寻常时候,像他这样的存在进入遗迹战场,反而要慎之又慎。
活过了一百年,观遍这世间风雨,朝若闻道,夕死可矣。
……
山海关。
又称榆关、渝关、临闾关,位于河北省秦皇岛市东北十五公里处,是古代明长城的东北关隘之一,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被认为是明长城东端起点,素有古中国长城天下第一关之称,与万里之外的嘉峪关遥相呼应,闻名天下。
虽然已经不只是第一次见到,但时隔多年,再次立在这一段长城脚下,苏乞年依然生出了一种难言的震撼。
不过,相比于当年的懵懂,而今的他更能看出一些东西,就好像此刻,他体内融入了人族战血的远古天龙血脉,生出了几分躁动。
古老的城墙斑驳,有的地方如同被一口天斧凿击了一般,生生断成了两截,甚至数截,一种苍凉与悲怆弥漫在精神感知中,还有一种令苏乞年自归来之后,沉寂多时的战意,隐隐沸腾的气韵。
这万里长城,就好像是……一条万里巨龙。
只是而今,巨龙埋骨,葬在了这片山川大地上,徒留荒芜与沧桑。
箭楼倒塌,四座城门倒塌了三座,牧营楼只剩下残垣断壁,这种萧条与落寞,竟让苏乞年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痛与愤怒。
似乎察觉到身侧的这位年轻的金刚不坏的情绪起伏,齐恒武叹一口气,道:“2115年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最后留在所有生还的人耳中的,只有一道龙吟声,而后迎接我们的,只剩下一座断裂的长城……”
“我意已决。”齐恒武坚定道。
“好吧,齐老,两位随我来。”
郑南英转身,既然说不通,他也不能够阻止,言尽于此,他已经有心了。
城墙斑驳,那一块块巨大的城砖,就好像是一片片满是伤痕的龙鳞,苏乞年体内天龙血躁动,有无名杀意滋生。
齐恒武背脊生寒,郑南英感受不到,他却能够感受到一股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杀意,在身边这位苏先生体内隐而不发,若是真正破体而出,齐恒武有些心惊肉跳,过一百年了,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是一个天生的杀神吗?
走进城门甬道,一股阴冷气息就扑面而来。
苏乞年止步,闭上双眼。
“怎么了?”郑南英疑惑,看一眼这个气质沉稳,而不知为何,让他有些发毛的客座讲师。
齐恒武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几秒钟后,苏乞年再次睁开双眼,淡淡道:“走吧。”
遗迹战场的入口就在甬道尽头,却不是进入长城内,一步迈出,眼前的天地就彻底变了。
暗红色的天空下,沧桑古老的气息弥漫,一座座紫黑色的大山拔地而起,都能有过千米高,甚至数千米高的大山比比皆是,草木竹石,都偏向殷红色,溪水汩汩,像是鲜血一般,土泥暗红,如被血液浸染过。
当然,空气中弥漫着的,也是浓郁的血腥气。
一步迈出,就像进入了一片血色大陆,温度也足够低,在苏乞年感来,怕不是有零下二十度,在这样的环境下,普通人想要维持生存都不容易,就算是武道修行者,在苏乞年看来,普通极限武者在这里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真是熟悉的气息!
苏乞年眼中寒光内蕴,这种阴冷而污秽的气息,于他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说是黑暗在遗迹中复苏,也的确不错。
即刻,无声无息的,七道身影闪烁而至,一秒过后,才有淡淡的音爆声响起,连气浪都没有掀起,足见七人对于力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入微之境。
虽然对于极限武道未曾深入了解,但站在苏乞年的高度,看得就只是精气神和道,这到来的七个人,该都是所谓的六极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