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宫内宫。
相比于诸道子的道宫,属于神圣的天阙就要尊贵许多,宛如一座座天宫高悬于群山之上。
天阙铭刻了虚空阵纹,天阙外看不过十数里方圆,踏上如青玉般莹润的阔大石台,入眼的,赫然是能有数百里的巍峨宫群。
只是相比于其他神圣的居所,苏乞年这里就冷清了许多,空荡荡的,唯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金芒如萤火般漂浮,浓厚的灵气,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走进天阙中央大殿,数百盏长明灯灯火不熄,同样空荡荡的,除了几张蒲团外别无他物。
苏乞年在一张蒲团上盘坐下来,难得的清静,他没有观照己身,也没有参悟不灭体,就这么静坐着,这几年来,他从未有过放松,无论是星空武道大会,还是无量星海圣王山脉摹刻天碑,与诸年轻霸主争锋,与准王交战,乃至最后进入天路界关,直面众多异族无上生灵,生死间走过一遭又一遭,甚至被断绝诸道,被现世的上古道族种下了绝道钉,再到眼下……
他变得更强了,生命进化的道路上几乎是突飞猛进,但随着一重又一重不为人知的隐秘被揭开,他愈发感受到肩头的沉重,而今,他也算是人族走在进化前列的强者,虽然来到这近古第三纪元才短短数日,他真切的感受到,从蛮荒到近古,再到浩瀚星空,人族能够屹立在诸天之下,是何等的不容易,以一族之力抵御百族,没有挥洒如海的战血,哪有后世人界的璀璨星空。
……
镜水殿。
等到苦河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殿的神圣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恰逢身为内宫巡守的古阳圣者还在,只是背对着他,面朝水镜,静默无声。
“大人,苦河深感己身不足,欲苦修悟道,以求更进一步,今日请辞接引者之位,还望大人准允。”没有多想,苦河行礼,恭声道。
“你要请辞。”
有冷淡的声音响起,古阳圣者转过身来,那阴沉如水的脸色,令苦河心神一颤,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啊,接引者通常四个甲子一轮回,自己已经接任五个甲子了,为什么古阳圣者的脸色这么难看,我该不该退下,可是继续干下去,实在有些不甘心。
另外再找个合适的时机?
古阳圣者转过身后,就沉默不语,苦河背脊被冷汗打湿,不敢再拖延下去,正准备开口告退。
“接引者的年限你确实超过了,”古阳圣者开口,沉吟道,“念在你多年行事方正,不理纷争,接引过不少道子,这样,你就留在内宫吧,主管一座天阙,为神圣分忧,亦可聆听圣音。”
不一般就意味着纷争,苦河可以想象,若是成为那座天阙的主事,多半不会太平,只是此事既然从古阳圣者口中说出,就断然无法更改,他虽然无奈,也唯有接受,一位堪比神圣的年轻至强者,注定了不平凡,自己或许也能借此走出一条不凡的法则之路。
苦河努力说服自己,走出镜水殿,沿着来路归返。
只是再次行走在内宫的群山之间,他就见到了不少身影,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一方道宫的主事,只是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拦住一位曾经外宫的熟人,探寻缘由。
“你不是接引者吗?这次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的光明传承者,一入内宫就得到了诸圣注目,齐聚镜水殿,最后破例令其入驻天阙,听说拥有罕见无比的战圣体,这可捅了大篓子,听说排在前列的有几位道子被惊动了,准备去天阙论道,一争高下。”
什么!
苦河心神一震,忽然有些怀念作为接引者的日子,只是往日一去不复返,前路艰险,咬着牙也要趟过去。
“难道你们没听说,雷生圣者已经出手过?”苦河疑惑道。
“怎么没听说,”那位道宫主事目光一下变得古怪起来,语调也变得有些玩味,“我家道子说,雷生圣者大意,有些名不副实,被人一指弹飞了八百里,现在已经回了雷生殿,闭殿不出,有人听到惨叫声,响彻数十里,不知是哪个倒霉鬼触了霉头。”
雷生圣者?被弹飞八百里?
苦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是大意,也足以显现出那位的可怕,只是这些道子字里行间,连雷生圣者这样的新晋神圣都不放在眼里,但念及排在前列的那几位的传闻,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
“告辞。”苦河抱拳道。
“苦河你身为接引者,在内宫待个一时半刻也不妨事,我有几句口谕要去其他道宫通传,稍后何不在那座天阙一聚,那几位道子齐至,多半会将群宫掀翻,打个惊天动地,如此胜景,岂容错过。”
“还是不了。”苦河艰难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