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乞年也见识到了人族这群立在风口浪尖,转动日月乾坤的人物,所拥有的气魄与决断。
不过也因此,这一身天鹏血脉,也愈发精纯,与他愈发交融如一,远古神兽天鹏的威仪,在其身上愈发凸显,寻常圣兽,就算是媲美圣人的强大存在,在其面前也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再次摇摇头,苏乞年收敛思绪,走向寨子深处,来到后山脚下。
宁静的石屋前,苏乞年看那尊端坐着的石像,那与十年前相比,依旧栩栩如生的神貌,他深吸一口气,有念有想永不坠,他始终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他们师兄弟会一直等待着,哪怕他们这一代看不到,他们后代,也会秉承着他们的遗志,始终守护在这里,直到石像复苏,重临人世间。
没有多说什么,苏乞年取出两罐血泉,一罐放到石像前,一罐则拍开封泥,他在石像前盘膝坐下,不时饮一口血泉,同时讲述这十年间,五荒大地,乃至浩瀚星空的一切变化,诸多大事。
还有他们师兄弟,以及祖地中的一些人或事,诸多变迁,甚至还有一些家长里短,寨子里的烟火人间,很多时候,苏乞年觉得,或许祖地里的不少人缺乏历练,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宁静,他们可以安享生活的恬淡,红尘气在这里极其浓重,每一天,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焦香的烟火味。
等到一罐血泉饮尽,苏乞年起身,朝着石像躬身一拜,而后转身离去。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相信,若是真的有念有想,一定会有所感知,否则即便说得再多,也无用。
再次走出祖地,苏乞年来到青黑色的山墙前,看那插在土泥中的断枪,不过四尺长的枪身铁锈斑驳,有历史的印记,却没有岁月的沧桑,似乎就算是纪元更迭,也不能令其腐朽,更不能磨灭其灵性。
苏乞年没有犹疑,伸出手,握住那四尺枪身,没有半分抗拒,他轻轻拔出断枪。
生满了铁锈的断枪,竟出奇的轻盈,不过苏乞年在拔出断枪的一刻,似乎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拔出的,并非是一口断枪,而是一根断裂的天柱,是支撑起天地的脊梁。
而天柱,哪怕是最强的神魔,也无法撼动,最可怕的天火地水,也无法损毁,千灾万劫,也无法覆灭,它亘古不坏,与世长存。
甚至仿佛感知到了苏乞年的念头,那拔起断枪的枪孔处,又一口四尺断枪缓缓浮现。
苏乞年深吸一口气,将断枪负于后背,再次朝着后山的方向躬身一拜,而后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他一步迈出,就出现在亿万里之外,再几步,就彻底消失不见,无声无息,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像是被一股无形而莫测的伟力彻底抹去。
某一刻,后山脚下,那座宁静的石屋前,那静坐的石像脚下,微风拂过,那石罐随风而倒,轻盈而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