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息后,大帝战场才渐渐复归平静。
苍白的破坏之力熄灭,苏乞年与仙帝羽化的身影也重新映入诸帝的眼帘。
两人胸口都血淋淋的,分别有一道掌印与拳印,几乎贯穿进去,但无论是苏乞年还是仙帝牧长青,都神色平静,面不改色,仿佛遭创的并非是他们自己。
下一刻,两人胸口都开始发光,苏乞年胸口有龙吟声阵阵,更仿佛传来亘古的战音,灼烫的战血如天阳般璀璨,刹那间血肉重生,恢复如初,而仙帝牧长青胸口,则有仙气聚散,至高气韵流转,天音朦胧,仿佛从遥远岁月前的仙界中传来。
两人胸口的创伤,几乎在同时愈合,不分轩轾。
这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诸族至宝之上,诸帝面面相觑,也有他们难以洞悉真相的瞬间,刚刚最后一击,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未能照见真实,即便是不灭的意志,也不能贯透那笼罩每一寸大帝战场的至高气韵,绝巅大帝也不例外。
大帝战场边缘,真龙族帝君敖寒宇不禁轻吸一口气,自己那一坛帝龙醉,到底是为自己在皇者路上缔造了怎样的一个对手,当然,他也并不认为,自己那一坛帝龙醉成就了当下的苏乞年,若真是如此,他真龙族诸位帝君,只要忙着酿造帝龙醉就行了,何须苦苦修行。。
神帝晴明暗金色眸子里,此刻映照出苏乞年二人的身影,此刻取代了他眼前的整片星空。
不只是神帝晴明,鬼帝阎回、冥帝幽落、魔帝诸生灭这三位诸皇之下最强者也不例外,这一战同样向他们昭示了,当下至高领域之下最顶峰的战力,尤其是仙帝羽化这位老对手,将彼岸天界之行的收获,这么多年的积淀,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一门原始拳印,好一个封镇法。”
此刻,仙帝牧长青开口了,天青色眸子里透出几分郑重,亦有几分赞叹,顿了顿,又道:“好一个天碑之力。”
“仙帝的八天印,应该还有余味未尽。”苏乞年看向这位仙族大帝,沉吟道。
“苏殿主慧眼如炬,”仙帝牧长青轻笑道,“非是生死搏杀,有余味绕梁才刚刚好,日后成皇路上再见,自可不必留情。”
嗡!
随着仙帝牧长青话音落下,休命刀上,那最后一枚金色神文也重新排序,挤进入了属于自身的字里行间,又一股永生筑基神韵垂落,将苏乞年笼罩在内,他看一眼仙帝牧长青,轻轻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眼下的确不是生死搏杀的时机。
宇宙边荒,诸帝却是有些无言了,这样的惊世对决,竟然还有所保留,他们惊叹于仙帝羽化的强绝,无愧于这么多年来在星空中留下的盛名,也同样相信,能够洞悉这一点,那位年轻的人族战帝,多半也有余力未尽。
所以,这一战并未真正分出胜负,不过,对于年轻的人族战帝而言,只要未败,就等同于守住了拼凑纯阳原始篇的主掌之权,可以继续沐浴在永生筑基神韵中。
至高气韵弥漫,诸神的侧影在俯瞰,且不论此前神帝晴明所言是真是假,只观这天堂之拳的神形气象,诸族就可以相信,神族多半真的流淌着远古诸神的血脉,只是长生路断之后,诸天有变,诸神血脉不显,乃至为了适应永生断绝的后世天地,而有所转变,甚至是退化。
天界禁途的彼岸驻守者。
这是神帝晴明的阐述,言及神族祖上并非是诸神黄昏的一员,神与神也有陌路者,诸帝不能肯定这其中的虚实各有几分,至少目前看来,神族与诸神国度之间,并无亲近之意,或许真的如其所言,神族祖上并非是诸神黄昏的一员。
那么……远古诸神黄昏之后,神族的祖上何在?难道不是所有的神祗都陷入了黄昏,难道远古诸神中,还有幸存者,以诸神不死不灭,寿与天齐的无尽寿元而言,漫长岁月以来,不该杳无声息,还是说,真的是因为天界与世隔绝,在永生路断之后,诸神也无法降临……
所以,而今彼岸天界中,或许还有他们未曾达至的未知之地,那里栖居着远古年间的部分神祗?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一些诸族大帝就不禁心神狂跳,这虽然只是一种基于神帝晴明所言的推演,但若是为真,那就真的石破天惊了,诸族需要重新审视诸神国度,也需要重新审视他们费尽心力达至的彼岸天界。
昂!
不等诸帝再深入探究、推演下去,大帝战场中,那苍茫的龙吟声再现,如墨的拳光浓稠而堂皇,更仿佛比天阳还灼烫,瞬间在那炽白的天堂中撑开了一片天地,一座宏大的碑影,在众生间崛起,撞破了天堂之门,朝着诸神的侧影压落。
咚!
沉闷的巨响,哪怕有诸族至宝镇压,消弭杀伐气,也依然令得诸帝心神剧震,不灭的精神世界都猛烈摇晃起来,很难想象,这是两位无上大帝在交手,能成帝者,哪个没有无边心气,但此刻诸族不少大帝都沉默不语,放眼当世星空下,他们的心气在那位年轻的人族战帝面前,也唯有黯然失色。
很快,大帝战场再次恢复平静。
这一次,苏乞年与神帝晴明相隔万里而立,两人身上看上去都完好无损,不见半分伤痕,但仙帝牧长青天青色眸子里,却浮现出几许沉凝,因为在他看来,年轻的人族战帝再出手,又是另外一番气象,他们这些诸皇之下的最强者,于这位年轻战帝而言,更像是诸皇之下最强磨道石,在为其奠定最坚实的成皇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