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奇耻大辱，曾经身居高位数十载，曾几何时遭遇过这样的羞辱，更是栽在这样一口缺角的破碗上。

凌通难以接受，最后很干脆，被生生砸得晕厥过去，连元神都昏迷了。

这一下，令得本来有所改观的苏乞年二人，将这个念头彻底掐灭，这绝不是一口好人家的碗。

眼中有杀机浮现，苏乞年看晕厥在地的凌通，恐怕这一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种种，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然而，不等苏乞年出手，虚空骤然间裂开，一口将其吞没进去，消失不见。

什么！

苏乞年睁开龙魂眼，没入洞虚世界，乃至层层虚空断层，却什么也没有现，凌通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吸一口气，苏乞年虽然心中遗憾，却又松了一口气，显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那位一指乾坤的性命，他也感到有些遗憾，这并非是他想要的方式，总有一天，他会堂堂正正站在其面前，将其自巅峰之上打落悬崖，到达最谷底。

目光重新落到那缺角黑碗身上，这口宝碗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厚道，有些霸道，但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否则就不单单是将人砸晕过去那么简单，其似乎将不祥诅咒当成了滋补，甚至看上去有些贪婪，而对于灵气，却分毫不取。

一块灵石之王之中蕴藏的不祥与诅咒，要过了普通灵石数百上千倍，甚至是一种质变。

这一吞纳，就是足足半炷香，那如神日般金黄的灵石之王，变得再无瑕疵，晶莹神圣，那此前给予苏乞年二人有些缺漏的气息，也变得圆融起来。

嗡！

缺角黑碗轻颤，化作一道黑电，环绕着另外两根完好的石柱转了两圈，显现出来无比清明的渴望之色，很显然，其很想要再吞食这另外两根石柱内，两块灵石之王内的不祥诅咒。

本来，以其足以击穿炼凰炉这样的通灵圣器的霸绝力量，哪怕这两根石柱再坚固，也绝对挡不住，但其偏偏止步不前，仿佛有什么禁忌一般，难以出手。

呼！

下一刻，哪怕是苏乞年也吃了一惊，因为那黑碗一闪，居然到达了龙舟之上，来到了他与刘清蝉面前。

目光一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居然能够破开龙舟的神通，这缺角黑碗的能力，还要远远出苏乞年此前的估量。

与刘清蝉相视一眼，苏乞年略一沉吟，就伸出一只手掌，那缺角黑碗落到掌心，轻颤摇曳，有若有若无的灵性气息传来，落入苏乞年祖窍神庭内，被神灵身捕捉，似乎是在催促他，要他尽快凿开另外两根巨石柱。

收起龙舟，苏乞年二人在地窟之中现身。

伸手一招，那块灵石之王入手，苏乞年看向刘清蝉，曾经的少女一如当年一般清冷，轻轻扭头，语气有些生硬，道：“我不要。”

苏乞年沉默数息，也没有再勉强，哪怕他知道，即便是以镇妖王府的底蕴，恐怕也很难有过两块灵石之王，眼前的女子一如曾经一般总是那么令人不喜，但她又何曾在乎过其他人的目光，或喜或厌，她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地窟中。

苏乞年二人不闻外物，休命刀锋芒凌厉，虚空之刃伐戮，在这子时到来之际，两根巨石柱，皆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丈，便能到达心核所在。

又一炷香过去。

噗！

苏乞年身前，最后半尺石壁崩碎，又一轮金黄神日升起，伴着灰红不祥诅咒，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寻常人根本看不到，唯有诞生了精神意志者，才能窥见其本源。

嗡！

这时，缺角黑碗动了，显得有些兴奋，一下就定住了那灵石之王，碗口对准了那不祥诅咒，一股难言的可怕吞噬之力传递出去，非是真实的吞纳之力，却令得那不祥诅咒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一下被撕扯，落入碗中，消失不见。

半炷香后，刘清蝉所在的那根巨石柱也被贯穿，显露出心核所在，第三块灵石之王现世。

缺角黑碗颤鸣，碗身转动，散蒙蒙的清光，连同这一块灵石之王一齐定住，两股不祥诅咒一齐吞噬，有莫名的汩汩的吞咽声，如同饮酒一般，甚至到了后来，黑碗轻轻摇晃，如微醺般，显得有些凌乱。

再过一炷香，一块纯净无瑕的灵石之王落入苏乞年手中，再过半炷香，第三块也就是最后一块灵石之王也顺利入手，没有半点不祥诅咒残留。

如墨的缺角黑碗摇摇晃晃，此刻就好像真的喝醉了一般，上下起伏，好不容易准确落入了苏乞年的掌心。

这是……

苏乞年敏锐地察觉到，这么长时间过去，手中这口碗的重量似乎增加了一点点，再看那原本能有拇指肚大的缺口处，赫然只剩下了小指肚大。

缺角处在生长！或者说，实在自行修补与重生。

刘清蝉也现了这一点，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她从苏乞年这里知晓，这口碗是当初其入京之前，那位青羊宫上代宫主，只剩下真灵存于元神小世界中的极元真人交给他的，至于来历就一概不知。

这口无名宝碗尚且残缺，就不惧身为通灵圣器的炼凰炉，若是完好如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这就令得苏乞年二人深思。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龙舟虽然身为劫器雏形，甚至距离晋升半劫器也不远了，却也未必能够逃过纯阳绝顶人物的探查，一定躲不过天命准圣的感知。

不敢再逗留，两人登临龙舟，化为微光尘埃，时间与虚空交织，扭曲一切，刹那间就遁出地窟，再没入层层叠叠的虚空断层之中，数息后就脱离了圣灵石林地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