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李寿福半梦半醒,恍惚间,似见有军汉挥舞信旗。
哗!
灰皮江豚闪烁微光,劈波逐浪,层层踊跃,领头的两头巨物更是拉动楼船撞开水浪,长风呼啸,金黄的帆页抖动,彰显不凡,阳光下好似一片闪耀的金叶。
未等望清。
楼船已收拢风帆,投下船锚,漂行着泊船靠岸。
岸上乡民们探头探脑,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楼船河泊所内便有两艘,就没有如此威风的。
金叶船?
李寿福打个寒颤。
府衙前的埠头专供官船停靠,加之金黄帆叶……
帝都来人了!
“快快快!莫睡莫睡!”
不等李寿福叫醒众人,船上人影纷纷跃下,冲入河泊所,朗声喊话。
“平阳府梁水使何在?”
半刻钟。
躺到家中午休的梁渠教人喊到府衙之中。
适才跨步进门,一群身穿蓝袍、头戴方帽,颇有几分道士模样的官员将他团团围住,半句话不解释,伸手就往梁渠身上摸。
“好雄浑的武骨!”
留有山羊胡,头发乱糟糟,好似领头人的中年人捏住肩胛,目光大亮。
学摸骨那么多年,各般武骨都摸得不少,如此厉害的武骨,当真头一回见!
其余几位上手之后,表情尽皆相同。
“无怪乎不满二十即能成就大武师,了不得!”
“天生不凡啊,拿笔拿笔,记上,记上!”
山羊胡当即催促:“脱衣脱衣!”
眼前几人没有任何解释意图,然梁渠瞥一眼旁边的冉仲轼和众多同僚,结合此前信息,已然知晓情况,脱下外套。
“再脱再脱!”
“再脱?”
梁渠环顾。
大庭广众之下,再脱就光了。
山羊胡急不可耐:“全大老爷们的,害臊个什么劲,谁没有一样,你不脱衣,隔着层厚布,我怎么摸得准?”
冉仲轼转头吩咐。
“去拉屏风。”
“是!”
李寿福亲自上阵,拉开三面屏风围出一个大圆,遮挡视线。
衣服搭在屏风架子上。透过雕花,人影闪动。
“嘿,你小子,人长得不赖,身材也不错啊!”
“有我年轻时三分潇洒。”
“好骨头,好骨头!老子空活数十载,翻阅典籍无数,此等武骨,当属头一等!该录入《武骨志》,列一小传!”
“转过去!”
“啧啧啧,不得了。”
半晌。
山羊胡站立起身。
“行了,穿上吧,十八不假。”
屏风架上的衣服收走。
李寿福另候一阵,撤去屏风。
梁渠整理好衣襟,拱手作揖:“尚未请教大人姓名。”
“姓蓝,叫蓝继才。”山羊胡抚须,“你叫我蓝先生就好,其余几人你不用管,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
蓝继才不觉有异:“你小子不像笨蛋,想必已经猜到,我奉圣皇之命,自南直隶领了一座天坛,特来验明真伪,假使无误,即刻领你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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